因此我们也可以看到,在僧团之中,很奇怪的,就有时候为了鸡毛蒜皮的事,就不愉快起来。试想我如果做一个世俗人,为了一个鸡毛蒜皮的事,我会不愉快起来吗?可能我不会,因为世俗的生活步调太忙碌了,我很多事情跟着要处理,难道你能够一天到晚想这个事情?甚至于有的人,在家里跟先生有严重的口角,出来擦干眼泪,还是要赶快上讲台去教书,或者要赶快面对办公室的很多工作。因而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地,不是真正处理了它,而是就让它这么过去了:没有心情去处理这些事情,纵使它留下来了很多生理的,或心理的伤痕,但还是得过下去才行。
然而僧团的生活,就是要让我们很真诚的,面对我们的内心,或了解我们内心软弱的部分。在时,人与人之间,只要有一点脸色、一些尖锐的言词,马上就会产生比较紧张的关系。因此,在这里呢,大众都是自己的一面照妖镜,让自己终于感觉到自己,真的很多地方,非常的尖锐,全身都是棱角,面目可憎。因为别人不满意我们,经常是因为我们自己的言词干犯人家,或者我们的表情不屑干犯人家。我们就强迫自己要改正,不然在僧团,就会变得很不受欢迎,会跟大众无法相容。所以,在这样执事时间中,会给我们相当多的时间去起烦恼,不会让我们说,事情过了,没有时间去起烦恼,而继续过下去。于是我们就有很多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去钻牛角尖,也因为这样,我们透过这样的考验,让事情不只是单纯的事情,而能够内化成为自己反省的力量。
我们看得到在僧团中,真正磨练过能够磨练到成功来的人,那真的是顶天立地。他对于人或人际的很多问题,会比较懂得以圆熟的方式去处理,比较会以充满着悲悯的心情待人。如果磨练不过的,那就比较麻烦了,可能心胸就会变得很狭窄,天天都在鸡毛蒜皮中打转。这个时候,如果有比较良善的制度,或有同道好的劝谏,这种历练,对每一个心性的成长,就有很大的帮助。所以我刚才讲这一点,并不纯粹是负面经验,反而觉得没有相当大的勇气,没有办法经过这层考验。
因此在现代台湾很多人,没有办法在团体中相融,于是纷纷出去住公寓,住茅棚,美其名说我这样比较安静,比较好修行,其实修行修的是什么?修的就是调整我们的身业、口业、意业。身、口、意业怎么调整呢?我们怎么知道心里想的对不对?表现出来的对不对?别人就是一面很好的镜子!佛法讲戒学、定学、慧学,戒学要先,如果没有戒学的基础,就光是盘着腿禅定,有时候因为心念没有调整过,言行不端而没有经过大众的调整,直接就上路去修禅定,往往修出来的是邪定,不是正定。或者有一些境相发生的时候,他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所以为什么戒增上学摆在前面?为什么大众团体生活需要有一段时间的磨练,因为只要是健康的僧团,在大众中磨练,往往是大冶红炉,每个废铁废钢放进去它也都熔,熔出来就是纯钢。
僧团之中经过磨练的人,只要得挨下去,在大众之中,能够调整自己的身、口二业,往往他出来都是一个受到群众尊敬而欢迎的人。他很细腻的体会到:哪一句话会伤害到别人;同样一件事情,他可能会用非常温馨的方式告诉别人。这都是因为他曾经也受过修理的,才能如此。反之,则他一句话出来,人家可能就会很反弹。这时候绝对不能认为说,你太多心了,因为确实他讲的话伤害别人。不相信的话,哪一天别人用同样的话丢他,他可能也会开始起烦恼。就这样慢慢去学会所谓的慈悲,所谓的善待众生。我觉得这个出家经验,对我个人来讲倒是一个很大的助益。
三、两性的权力结构问题
第三个谈两性的权力结构问题。在台湾社会确实是女性出家人比较多,它也算是非常奇特的。曾经也有记者调侃我们,用一些煽动性的语气说,这些人是不是因为失恋了,离婚太多啦,想不开啦,对现代社会环境适应不良啊,我想如果问题这么单纯的话,那么男性为什么不增加?因为男性同样也面临这个问题。应该是说,在传统的两性关系中,就现在残余下来民法的痕迹,我们也看得出来,对女性并不公平。传统家庭伦理,对于女性角色所担负的责任,向来也是倾向于偏高。以一个现代女性,比较有自主意识,受过比较好的教育来讲,不见得都愿意过这样子的家庭生活、婚姻生活。女性有很多人出家,我倒不觉得是这些记者所调侃的问题,就我们每一个人的经验来看,大部分都还是女性的自觉。他们愿意摆脱家庭制度,愿意过非婚姻的生活。如果她有宗教信仰,她也愿意过这样的出家生活。其实大部分女众出家很多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