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比丘尼的出家经验与社会关怀(一)
2008年03月31日 09:05法华论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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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也在探讨,为什么我任教的佛学院,办了这么多届,很多学生一出去就不见了,为什么?仔细探究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学生不见的原因,大多是她们一回到自己原先的寺院后,很快地就再次被寺院的杂务所吞没。因此在台湾社会里,包括传统中国社会,佛教僧团的经济压力,一直是个大问题;而这个问题,也导致从学院出来的学生,沈没其中而消失了。

另外一个问题,我感觉到在这样的教育体系之中,学生是否真能养成所谓的「乖顺」?没错,我发现确实有些淳厚的学生是乖顺的,但是有些比较精巧的学生,则不是看不到师长的错处,就是虽对师长的每个规定并不都以为然,可是因没有管道去讨论师长的规定或观念,所以不知如何处理是好。于是我发现到学生的第二人格特性便出现了,就是学会阳奉阴违的习惯,在师长面前会唯唯诺诺,可是一旦师长不在眼前,就会故态复萌或我行我素。比如说当时佛学院的规定,除了假日或照规定请假下山买东西之外,不要下山。这其实也是师长的一片好意,担心学生因散心杂话,到处浪荡,有时候没有办法收摄心神,好好读书用功,所以才做此规定。但是学生自有管道,当想要出去的时候,会编任何理由出去,包括借口生病要看医生等等。当时学院的老师,可能也会检查信件,其实这原本也是为了所谓的好意,所持的心态就是,为了解学生或要了解学生发生的问题,所以学生发出去的信、去跟进来的信,都要检查。而事实上我也知道,很多学生就有办法,让老师看不到信:包括想办法偷偷到面外寄,或者托哪个来到山上的人带下去寄,乃至嘱托要外面寄来的信,寄到谁那里?自己再拜托人拿过来之类的。

我觉得师生之间常期扮演这样的监督和伪装的把戏,其实是很累人的。所以等到有一天我担任高级部主任的时候,我就跟学生先讲明,我说你们下山的时候,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很闷想要逛街都没关系,不过要很真实的告诉为什么?我就准假,不用骗我。另一方面,我说信件我不想检查,除非你自己需要,觉得人际关系有问题,或者某个信你不知道怎么回,而主动找我之外,我不检查你们的信件。像这样,我常常会问自己:到底要教给学生的是什么,?是养成她敢于表达自己的光明人格?还是养成他阳奉阴违却不以为意的性格?同时我也发现在学院得学生中,后者的严重性,比我个人在学生时代,偷偷跑下山去更严重。不过仍因处于修道的成长期,心态还很不稳定是必然会有的,也才会有那样的行为,过了那段时期就该逐渐好了,所以虽有这种行为,我并不觉得这有多严重。

但是当我离开学院的时候,有些学生已开始自己当老师了,我才发现她们表现出来的威权态度,还是很强的。佛法讲共业是有其道理的,因这种共业网络真是牵连很强。包括我曾经带过的学生在内,当我告诉她们我不愿意检查她们信件之前,我事先是经过班会的讨论,大家有了共识之后,我才正式宣布的。当时我曾经拿给她们一份剪报,是关于一国中女生抗议训导处,把男孩子寄给她的信,张贴到布告栏上,这个女生觉得不受到尊重,所以提出抗议。我当时把这个剪报念给他们听,请他们发表意见,她们也告诉我,她们的信件也被院方的师长被检查,她们也强烈的觉得不尊重。但很有意思的是,时过境迁,等到她们当老师的时候,一样用检查信件的方式去了解学生。像这种不尊重别人的隐私,把窥视当作关心,竟然被认为是正当的教育,我觉得是我们僧院教育非常失败的地方。

所以后来我曾经写文章谈这个问题。我想,佛教很多佛学院的师长,对我的改革作风,都蛮痛恨的。但是我只是一种好心,我不太愿意看到这样的不良共业,一代接一代传承下去。这种不尊重人的威权态度,是源自于整体社会所塑造的偏差性格,因此它不单会在检查信件上表现,也会在很多地方都表现出来对人幸的不尊重。

作者: 释昭慧   编辑: yu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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