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生泉:副教授,河北师范大学美术与设计学院。(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为纪念房山石经开洞拓印55周年,推动云居寺文化景区建设,更好地保护、研究、管理、利用房山石经这宗珍贵的文化遗产,2011年4月21日北京市房山区召开纪念房山石经开洞拓印55周年暨房山石经研讨会。赵生泉在研讨会上做了《房山石经》书法札记三则主题发言,内容摘要如下:
据唐临《冥报记》,隋大业年间(605—618),幽州沙门智苑(即静琬)发愿造刻石经。在得到萧皇后及其弟内史侍郎萧瑀的资助后,静琬开始在石经山(今北京市房山)刊经。到贞观十三年(639)静琬逝世时,已完成石经七室。此后,其弟子继续刻经,且代代相传,终唐不绝。此即《房山石经》的由来。不过,现有石经中没有发现隋代题记,这似乎表明由于战乱影响,大规模的刻经工作很可能到唐代才真正开始。换句话说,静琬在隋代所做的主要是准备工作。五代时期(907—960),刻经活动因战乱被迫停止。辽、金时期,刻经活动得以恢复并进入极盛期。此后直到明崇祯年间(1627—1644),刻经的规模虽时有缩减,但始终未曾停止。
在今天看来,《房山石经》既是佛教文献的渊薮,又是延续千年的书法宝库。笔者稍解书学,乃作短笺数则,以就正于方家。
一、唐代石经与写经体
对静琬及其后继者来说,刻经是出于虔诚的信仰,万万不可马虎,所以唐代唐代所刻诸经大都以恭楷书就,再请良工刻出。从艺术角度来说,以唐德宗贞元时期(785—805)为界,这些石经大体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前期(图1)大多预先在石面刻好棋盘格,因而纵、横有象,非常整齐;后期(图2)则多仅刻纵向界格,所以竖成列,而横无行。与此同时,后期单字的刻划亦不及前期精彩。但后期碑额上的大字效果颇佳,可见此时经文之所以较前期紧密、草率,并非刻手技艺衰退,而是无暇顾及。其原因,可能主要是经费不足。
据著录,房山石经中有静琬刻经题记多种,即武德八年(625)《雷音洞题记》(图3)、贞观二年(628)《云居寺题记》、五年《涅经堂题记》、八年《镌华岩经题记》等。凡此种种,皆未署书丹者姓名,或谓静琬书。 从风格角度判断,这些题记书风非常接近,有可能出自一人之手。但是,《房山石经》中有大量经文与这些题记非常相似,并且其中有很多是在贞观十三年后刻成的。更重要的是,隋大业十二年(616)《雷音洞舍利石函铭》、正定大业元年《静志寺舍利石函铭》、关中贞观二年《等慈寺碑》的风格也是如此。所有这些,充分证明这在是当时一种非常普遍的书法风格。因此,仅凭这一点,尚不足以得出它们出自静琬之手的结论。况且静琬为北齐天台宗二祖南岳慧思的弟子,一代高僧,又忙于刻经管理,恐怕很难有时间和精力来从事具体书丹工作。就此而言,固然不能排除贞观十三年前所刻石经中可能有静琬书迹的可能性,但究竟何经何记为静琬手笔则难以无法确定。
以静琬题记为代表的书体式样在《房山石经》中非常稳定,贞元以前自不待言,贞元以后虽说有失草率,但细细体会,还是可以发现许多类似特征,如单字横势突出,捺笔末端颇含挑意等。直到晚唐时期,这种风格才被细碎的楷书才取代。由此看来,这种式样应该与所谓“写经体”,即经生抄书抄经时所用书体模式有关。否则,它决不会近乎纯粹地保留100多年,并在“衰退”后“坚持”数十年时间。
二、辽代石经师唐法宋
契丹族源出鲜卑, 游牧于辽河上游的西拉木伦河、老哈河流域,与中原政权交往频繁,其首领还曾娶唐朝公主。唐末,中原藩镇间的激烈战争,导致大量人口流入契丹控制区,契丹因此迅速强盛起来。后梁末帝贞明二年(916),契丹族领袖耶律阿保机称帝,建元神册,以族为国,号契丹国,后改曰辽, 是为辽太祖。其子太宗天显十一年(后唐清泰三年,936)七月,后唐河东节度使石敬瑭以称臣、纳贡、割地为条件,请求契丹帮助灭唐。八月,太宗亲自统兵南下灭唐。十一月,册立石敬瑭为后晋皇帝,后晋如约割让幽云十六州。 此后直到天祚帝保大五年(1125)为女真所灭,石经山始终处在辽的有效管辖之下。
辽代皇室笃信佛教,频有造寺、布施之事。而刊经刻幢,既求善报,又广佛法,自然是王公贵族所乐为之事。因此,尽管云居寺在五代时期曾一度中衰,但在皇室、王公贵族及广大信众的支持下,云居寺于应历十五年(965)重修并迅速恢复活力。此后,继续刻经就成为一种必然。 辽圣宗统和(983-1012)初,沙门留公在辽圣宗支持下,刻经47帙。至道宗大安年间,名僧通理又续刻44帙,计碑石4080片。天祚帝时,通理弟子善伏又续刻石经13帙,100多卷。房山石经由此渐成大观。
房山石经辽代部分的书法,早期则线条起止较生硬,以紧结为主,有唐法痕迹;至保大间(1121—1125),始趋于圆融。之所以如此,除书、刻技术进步因素外,还应与北宋书风传入并引起辽人仿效有一定关系。按,立国伊始,耶律阿保机就确立了“中国”本位政策; 而太宗取得幽云地区后,设南、北面官制度,以国制待国人,以汉(唐)制待汉人,到后期则汉制愈益普及。可见契丹的兴起以迄建国过程,也是不断消化、吸收汉文化的过程。倘若没有对幽州汉族地区先进文化的大力吸收,契丹绝不会在几十年内一跃成为雄据北方,能与中原政权抗衡的大国。辽对中原文化的吸收,在“澶渊之盟”前后似乎有所不同:此前主要通过幽云地区接受唐文化, 此后则主要是与宋的文化交流。 具体到书法方面,辽代书法展现出前师唐贤,后法宋人两大特征。
三、石经书丹与镌刻
辽代刻经分工明确,组织严密。经济方面有提点书镌者或施主提供支持;技术层面,则有书丹、镌刻、校勘等细致分工。根据《辽代石刻文编》所选辽代房山石经题记,除少数情况只有刻工姓名外,大多数都标明了书丹人、镌刻人的姓名和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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