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四
辛一:
惑业由分别,分别由于心,心复依于身,是故先观身。
空,是要观众生与一切法都是性空的。龙树继承佛说的独到精神,以为初学的,应先从观身下手。这有什么意义呢?因为生死是由于惑业,「惑业由」于「分别」,这已如上面说过。此惑乱的妄「分别」,是「由于心」。从人类,众生能发心学佛的来说,「心」又是「依于身」的。从依心而起惑造业来说,佛法分明为由心论的人生观;重视自心的清净,当然是佛法的目的。然心是依于身的,此身实为众生坚固执著的所在。贪爱喜乐阿赖耶,所以生死不了;而阿赖耶的所以爱着,确在『此识于身摄受藏隐同安危义』的取着。人类在日常生活中,几乎都是为了此身。身体是一期安定的,容易执常,执常也就着乐着净,这是众生的常情。反而,心是刹那不住的,所以如执心为常住的,依此而着乐着净,可说是反常情的。这只是神学与哲学家的分别执,论称为『如梵天王说』,也就是婆罗门教的古老思想。所以,如众生专心染着此身体,是不能发心,不能解脱的大障碍,「是故先」应该「观身」。佛说的道品,以四念处为第一,称为一乘道。四念处又以观身为先,观身不净,观身为不净,苦,无常,无我,就能悟入身空。对身体的妄执爱着,能降伏了,再观身心世界的一切法空──无我无我所,就能趣入解脱。佛法中,有的直捷了当,以心为主。理解是唯心的;修行是直下观心的。这与一般根性,爱着自身的众生,不一定适合。因为这如不严密包围,不攻破堡垒,就想擒贼擒王;实在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的。自身的染着不息,这才有些人要在身体上去修炼成佛呢!
辛二:
无我无我所,内外一切离,尽息诸分别,是为契真实。
大乘行者,以「无我无我所」的正观,观察「内」而身心,「外」而世界,知道这「一切」都是似有真实而无自性的。观我无自性,名我空观;观法无自性,名法空观。由于空观的修习成就,能「离」一切法的戏论相,也就不于一切而起我我所执。因此,「尽息」所有的「诸分别」,无漏的般若现前。所以说:『诸法不生故,般若波罗蜜应生』。又如说:『语言尽竟,心行亦讫。不生不灭,法如涅盘』。现证的般若现前,就是「契」入一切法的「真实」相;这名为空性,法性,法界,真如等,都只是假立名言。这实是超脱一切分别妄执,超越时空性,质量性,而证入绝待的正法。
同样的无我无我所,那二乘与佛菩萨有什么分别呢?悟入『无分别性』,依《华严经》「十地品」说:这是二乘所共得的。《般若经论》也说:『二乘智断,即是菩萨无生(法)忍』。但菩萨有菩提心,大悲心,回向利他,以本愿力广度众生,这怎能与二乘无别!这是说,大小乘以愿行来分别,不以慧见来分别。虽说同证无分别法性,也有些不同。声闻于一切法不着我我所,断烦恼障。而菩萨不但以我法空性慧,证无分别法性,断烦恼障,更能深修法空,离一切戏论,尽一切习气。得纯无相行,圆满最清净法界而成佛,这那里是二乘所及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