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法非喻:理解“文字禅”的一个模型——以圆悟克勤《投机偈》为中心
2010年11月19日 15:18凤凰网佛教综合 】 【打印共有评论0

四、结语:“文字禅”与“童子禅”

作为“文字禅”,无论是圆悟克勤的“小艳诗”还是永明延寿的《山居诗》;抑或无论是禅诗,还是“公案”,它们统统是法非喻,这“是法非喻”乃是理解禅诗和“公案”的一种模式,按照这种模式,禅诗和“公案”,它们本身直接就是佛法就是禅,而不是间接地去表达佛法表达禅,这完全是由禅的当下性所决定的。具有当下性的禅,它是直接的、不容拟议的,是第一义而非第二义;是“直”而不是“曲”①;是“无相”而不是“有相”,即它确实是禅法,但却没有禅法的形相,它确实是佛法,但却又没有佛法的形相②,一切禅皆是如此,“文字禅”亦不例外。就“文字禅”而言,“文字禅”的文字本身直接就是禅,其文字字面所显示的现实生活和现实世界本身直接就是禅,因而不用转弯抹角地去追索文字背后的禅学含义和禅学隐喻,比如“双径闻钟罢,而今但熟眠”,这是元代牟巘所写的禅诗《赠厉白云上人》中的开头两句,其中的“熟眠”就是熟睡,熟睡就是呼呼大睡、睡得很香很深的意思,不要自作多意,过度诠释,说什么“熟睡有两层比较隐密的含义,一是以只知熟睡表明对方(白云上人)的生活方式完全是‘饥来吃饭,困时即眠’,随缘任动。二是对方的精神世界已进入无牵无挂、无障无碍、清静虚空的状态,没有丝毫俗虑杂念参杂其中”②,如此曲折地解释熟睡或“熟眠”,已了无禅意可言。要知道,禅是直接的,容不得半点拐弯,哪怕是拐到佛学那里去也是对禅的破坏,读读下面这则禅门故事有助于我们理解这一点:

有一位老禅师收养着一个童子。这童子并不知佛门规矩,爬树捉蝉,整天游玩,和一般人家的孩子并无两样,就是见到老禅师,他也嬉皮无忌,有时还像孙儿似的摸着老禅师的光头撤娇。

有个行脚僧来到寺里寄宿,住了几天,他对那童子的顽皮非常看不惯。有一天,在老禅师早上出门之后,他便将那童子叫住了,严词峻句,教以寺院的礼仪。

小孩子家学东西就是快,到了晚上,老禅师刚从外面回来,这童子马上上前行礼问安。老禅师很惊讶:“谁教你的?”

那童子回答:“堂中新来的和尚。”

老禅师找到行脚僧,冷冷问道:“上座挨家行脚,居心何在?”行脚僧一愣:老当家脸色很不好看,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老禅师于是讲明原委:“我这童子养了两三年了,活泼可爱,谁让你以世俗之法教坏他?快收拾东西走人吧!”

暮色苍茫,那行脚僧被赶出了寺院。

在老禅师看来,他所收养的童子“不知佛门规矩,爬树捉蝉,整天游玩,和一般人家的孩子并无两样,就是见到老禅师,他也嬉皮无忌,有时还像孙儿似的摸着老禅师的光头撒娇”,这种“顽皮”表现本身就是禅——我们不妨称之为“童子禅”,然而,对于这“童子禅”,新来的行脚僧不知就里,反而给童子“教以寺院的礼仪”,教以佛法,结果就破坏了这种“童子禅”,怪不得老禅师要将这个行脚僧赶出寺院了。窃以为,老禅师的“童子禅”非常有助于我们理解“文字禅”。禅师们所创作的禅诗和“公案”等“文字禅”作品就象老禅师所收养的童子,自然率真有时还不失顽皮——圆悟克勤的“小艳诗”和赵州的“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不就很“顽皮”吗?——,如果人们非要通过费力的解释赋予禅诗和“公案”以佛法的含义,认为它们是在有意地表达某种佛法,从而“因为执著于‘教理’而毁灭了活泼泼的事实。……种种借‘禅’的名来进行存在解释的,实际上扩充了人的虚妄感知”,那就象那位吃力不讨好的行脚僧教给童子以寺院的礼仪一样,反而将“原本活泼”、“原本就是”的禅给破坏了。要知道,童子的所作所为,其本身就是禅;同样地,禅诗和“公案”的所言所说,其本身也便即是禅。至此,我们不仿给“文字禅”下这么一个定义,即:所谓“文字禅”,文字就是禅而不是文字表达禅;或者说,文字就是禅而不是用文字来表达禅。总之,“文字禅”是介于有意义和无意义之间的,所谓有意义,是指“文字禅”中的文字表达一定的佛法禅理,这个我们不承认;而所谓无意义,则是指“文字禅”没有任何所指,这钟虚无主义的理解也是我们所不承认的,因为我们毕竟还认为“文字禅”中的文字本身就是禅,还是有其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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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 坚 编辑:梁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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