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百年来,有个比较普遍的说法,那就是:孔子是入世的,佛老是出世的。其实不然,这是对儒道佛的简单化理解。如果佛老是出世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讲什么“道”、“德”而留下一部《道德经》?他们为什么还要讲“大彻大悟”、普渡众生?一部《道德经》所讲的是“无为无不为”,道讲无为,德讲有为,道德合一则讲无为无不为,若说只讲出世,就不必讲无不为了;佛讲“无所住心”,法非法非非法,色空而空空,若说只讲出世,就是住于空而谈不到“空即是色”了。那么,孔子呢?大家都知道孔子“知其不可而为之”,似乎孔子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是“进亦忧、退亦忧”的人,却不知道孔子是“乐天知命”、“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无可无不可”、“不怨天、不尤人”的人。孟子说:“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对于孔子来说,当言之言,不因“不必信”而不言;不当言之言虽能使人“必信”亦不言;当行之行,不因“不必果”而不行;不当行之行,虽然最终“必果”亦不行。他只是“由仁义行”而已。他“贫而不谄,富而好礼”,他“陈蔡绝粮,弦歌不绝”。他不为贫富而忧,不为得失而忧,不为成败而忧,不为贵贱而忧,不为生死而忧。这究竟是“有为”还是“无为”呢?这究竟是“入世”还是“出世”呢?无论是儒还是佛道,都不是在“有为”与“无为”、“入世”与“出世”之间执于其中一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