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台湾社会发展的程度,并非落后欧美国家。从一个更广泛的角度而言,台湾女性享受的社会尊重和经济权利甚至比日本、韩国和大部分东南亚的女性都高。台湾女性在教育程度、就业率和工作权(甚至离婚率)方面,都比日韩的女性更自由。已婚妇女在台湾比在日本有更多的工作机会,没有生育或只有女儿的妇女在台湾遭受的压力也比在韩国低。问题是,为何在这样的社会环境中,会有很多台湾高学历的年轻女性走入佛门?
龚鹏程认为台湾女性的教育程度虽然提高,但是女性的社会地位并未相对的提升,一般社会价值仍然认为女性的婚姻比事业更为重要。在这样刻板的性别角色期待之下,佛教既提供生活意义和事业契机,又有传统的社会定位,自然容易吸引高学历却事业发展有限的女性。昭慧法师更指出台湾社会相当程度上尊重比丘尼的宗教身份,使得出家女性得以超越男尊女卑的性别界限,而比一般妇女得到更多的发言权和领导权。一方面,传统的僧俗界限减轻社会对她们的性别歧视;另一方面,她们的高学历又可以补强她们于佛门内之宗教地位。因此出家走入佛门虽然是一个相当传统的策略,但是对于现代高教育程度的年轻台湾女性而言,正好提供她们机会,于面临传统性别意识和其对本身生涯的期待有落差的尴尬处境中,取得平衡。
笔者认为对台湾女大学生而言,比丘尼生涯还提供她们一种延长学生生活的机会。寺院的生活方式,在所有成员互享资源和共同分担劳力的运作原则之下,相当规律而有保障,一起打坐、上课,每周一放单,和大学生活其实十分类似。尼众可以有时间修行、进修、思索宇宙的奥妙与生命的意义,各种烦琐的家事有人轮流分担,有机会接近伟大的精神领袖,甚至有机会出去进香旅游。这种由女性组成的团体生活之中,还有女大学生熟悉的姐妹情谊,互相支持。最重要的,出家可以避免像已婚妇女一样,在生育子女、婚姻和有意义的工作之间煎熬不已。既然出家为了度化众生,透过出家,女性个人的努力不但不会被家庭责任、孝道、妇道这样的要求所抹煞,而且其性别角色(不婚)也以宗教节操的方式被社会认可。就台湾的父系社会架构而言,现代佛教提供女性的生活方式和社会身份而言,比丘尼的生涯可能是台湾父系社会中,对于独身女性最有利的一种社会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