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将破迷开悟、离苦得乐、身心解脱、修成佛道定为人生终极目标。佛教认为,人的命运受控于业力,业力受控于人心。人生之苦是自身的业报,非由他力,乃在自心。“放弃、消灭爱欲与对此五蕴之身的贪求,就是苦的止息。”因此,解除痛苦,达到人生目标之道在于明心见性、内向修行。
佛教认为这个目标是可以达到的,因为人的本性与本心与佛的本性无本质区别,“一切众生本来成佛”。佛教没有超越的创世者,释迦牟尼不是神,是人,是人中的觉悟者。人人有佛性,人人可以修炼成佛,只需“识心见性”,便可“见性成佛”。这是一个不依赖于社会或他人,不信赖于神或其他超自然的力量,“不依他力”,全靠自力,自己的觉悟,自己的修行,“自贵其心”,“自净其意”就能完成的目标。
基督宗教认为,痛苦神圣意义在于,痛苦着即是参与着基督的救赎工作。人不能在自己人性的层面发现痛苦的意义,而是在基督痛苦的层面发现意义。基督是在十字架上完成自己的使命,被钉十字架是痛苦,也是付出,而且是为他人付出,是一种大爱的表现,是救赎的恩典。十字架将爱与痛苦,将个人与世界融为一体。基督把自己的苦难对人开放,人如果分担基督的痛苦,也即是分担所有人的痛苦,从而也是承担人类的救赎工作,完成基督的救世工程。痛苦带来救赎,痛苦具有拯救人类的意义。这些内容和意义丰富了人世的痛苦,于是,人在此世所必须承受的痛苦,又因着信仰基督、参与基督的救赎工作而具有神圣的意义。圣化痛苦就是圣化生命。基督宗教呈现的以苦为乐,与佛教脱苦得乐形成巨大反差。
对现世的回应和参与之比较
佛教的世界观大大强化了其不执着于世间万物的出世态度。佛教认为世间万物本质是无常。“一切行无常,一切法无我”。世间一切现象的生住异灭都是因缘的聚散而已,“一切诸法,因缘所生”。所以,佛教的创始者佛陀与基督宗教不同,对于世界与人类、灵魂与物质、永恒与瞬间、有限与无限等问题涉猎甚少,几乎没有作出正面回答。
佛教一定程度上予现实世界以价值的否定,故而国学大师梁漱溟不无偏激地说,“佛教是根本不能拉到现世来用的”。然而,在中国近代史上,偏偏有人要把佛教拉回到现实世界。太虚大师开创的“人间佛教”,“乃是以佛教的道理来改良社会,使人类进步,把世界改善的佛教。”法师也是力倡“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融通真俗二谛,成就自他两利”。中国佛教协会原会长赵朴初先生认为,“我们提倡人间佛教的思想,就要奉行五戒、十善以净化自己,广修四攝、六度以利益人群。”当代“人间佛教”的弘扬者星云法师要求众僧“人在山林,心怀社会”,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
至于宗教与政治的关系,即便是积极入世的太虚大师也认为,宗教的主要功能在人心,救心重于救世,救心先于救世。他说,“人心的改善,确是一切问题的先决问题。”一个国家的建设不外于政治与宗教,政治与宗教是互补的,但“政治齐其末,宗教植其本,宗教种其因,政治收其果”,提出“问政而不干治”的佛教政治原则。星云法师认为,佛法与政治是一致的,政治仅凭强力手段惩治罪恶,无法涉足人心,不可能解决人世间的根本问题。宗教可以劝化、感化、教化人心来补充政治之不足。“国家需要广大的佛教徒投入行列,以佛教高超教理来净化人心、改善风气,为社会提供心理建设、精神武装,给予社会大众苦难时的安慰,失望时的鼓励。”太虚、圆瑛、赵朴初、星云等倡导“人间佛教”的佛学大师,终身致力于形成一种佛化的风气,佛化的社会。他们认为,净土非由神创造,而是由人心造作而成,苦中求乐,常乐我净;心净则人生净,则国土、社会、世界净;清净己心当下即是人间净土,不必于人间之外另觅净土;主张庄严国土、利乐有情、当仁不让、直下承担。使佛教具有入世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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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香港中联办协调部副部长 李平晔
编辑:
yun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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