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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焕长老传奇》:发小再聚武汉

2013年04月16日 09:03
来源:《本焕长老传奇》 作者:温雪

庞新观把赵德宝的话转告志山,自己抱起头,早上出门时梳得油光铮亮的分头,已经揉成鸡窝了。

“我先回去。”志山起身,“如果一有消息,互相通个信吧。”

兴盛米店的大门外,几个黑衣人守在那里,看到志山回来,上前一把揪着他衣领,一路拖到院子里,往地上一掼,“大哥,这小子回来了。”

志山从地上起来,看到院子当中,沈娘、王叔还有其他伙计都被几个黑衣人用砍刀逼着,院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米袋子被捅破了,米“哗哗”地倾洒得满地都是。老板回乡下给母亲做周年,逃过一劫。

“小子,还认识我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领头追杀林正彪的刀背脸,还是那么瘦,表情阴郁,只是额头上的刀疤看着更深刻了。

一把砍刀放在志山脸颊边,脸上凉嗖嗖的,“小子,把人给我交出来。”

“您要找什么人?”

“把林正彪给我交出来,否则我把你们全他妈装在米袋里沉江。”

志山胸脯一挺,“人已经走了,是我放的,也是我救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连累米店的人。”

“好,好,我看出来了,你是有点种。”刀背脸凑近志山,“我手下正缺你这样的,你放走我们总舵主一个得力干将,要不,你跟我走,从今后,我保证这些人都没事……”不然的话,他一挥手,几个人押过沈娘,十几把刀齐唰唰对着她,沈娘闭起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滚落,嘴里说:“阿弥陀佛。”

一阵马蹄声停在门外,两个骑马的人,几十个拿枪的士兵,“忽啦啦”拉起枪栓,一人一个,缴了黑衣人的砍刀,包围了整个院子,为首的下了马,另一个还在鞍上,枪上膛,瞄准刀背脸。为首的穿着笔挺崭新的军装,身材笔直魁梧,马靴踏进院子,“嘎得得”踱到刀背脸面前,“你不是到处找我吗?我把我自己交出来,”他指了指院子里的人,“你把这些人都放了,看怎么样?”

刀背脸没有吱声。事情来得太突然,黑衣人群一点准备也没有。

“把这帮子人全部给我押到门外墙根下,就地正法。”林正彪忽然发出公牛似的怒吼,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黑衣人中的一个,正想拔枪反抗,没想到墙头上还有士兵,一枪把他撂翻了。

“林大哥手下留情。林大哥,放了他们。”倒在院子里的那个受了重伤,志山不忍看他的身体正在不住地抽搐,“且饶过他们,他们也是有老有小的……”

林正彪大惑不解,用枪指着刀背脸,“我再晚来一步,你看他会放过你吗?还有沈娘,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天我放过他们,改日他再找你们的麻烦怎么办?”对副官道:“愣着干嘛,都押出去。”

林正彪找到了上司,爱将受重伤时,上司带兵出战,回来听到林正彪退役,大发雷霆,曾派人找过他,但是联系不上,突然在武汉重逢,上司初来此时,手下也需要人,特别是得力的心腹,于公于私,没有比林正彪更合适的,况且他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立即封他为“驻武汉卫戍部队568团的营长”,两天前刚刚上任。林正彪猜到那天“青龙帮”会派人跟踪志山,寻机报复,没想到,真的狭路相逢,冤家路窄,新仇旧恨,根本不打算放过这几个“金刚”。

“林先生,哦不,林长官,”沈娘改了称呼,大声道,“志山说得对,且放过他们吧。我是烧香念佛的,不愿看到在这里杀生……”

林正彪愣住,过了好一会儿,自嘲地摇摇头,亲自上前,给刀背脸松了绑,“我今天也积德行善,放一回生,全当放一群猪狗,我也想看看,你们能不能因为这个而有了人性……”

被松梆的两个赶紧抬起地上那个,一帮黑衣人出了院门。刀背脸忽然转身,朝着志山一抱拳,表情依然阴郁,刀疤还是很深刻,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钟副官。”林正彪一挥手,“让士兵们把这里清扫干净,所有东西归放原处。”

“是。”钟副官长得高大帅气,两条剑眉入鬓,不化妆扮相,就很像京戏里的武生。不一会儿,士兵们收起枪杆子,竖在墙角,又到处找扫把,打扫整理院子。

“这是300块光洋,今天打烂的米面,全算我的。”林正彪对沈娘说。

沈娘没有动,最近几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得让她理一理。昨天耀玉游行失踪,今天他去找人了解情况,志山从来不请假,他刚出门就进来一群黑衣人,把米店翻了个底朝天,说是要找林正彪,志山回来了,差不多是同时,又来一帮子穿军装的士兵,又是子弹上膛,又是要就地正法的,把黑衣人赶跑了,就现在眼前这个,穿着军装,身材笔挺,完全看不出是志山马车上驮回的那个伤痕累累,关在房间半月不说话的年轻人。

“不不,我不要。”沈娘从很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推开大洋。

“怎么,嫌少,还不够医药费?”

“不是,不是的。”

“那就收下。”

“收下吧沈娘,这是林大哥的心意。”志山又想到母亲,“沈娘,你可以拿这钱去烧香礼佛,也算是替林大哥供养佛法僧。”

一番话说得,沈娘立即接下银元,别说,她还真把志山当自家孩子。越来越依赖,越来越信任。沈娘拿着银元,这才想起,“志山,你今天出去打听到耀玉姑娘的下落没有。”

志山叹叹气,摇头。“没有,敏感时刻,连他哥在省政府机关也不敢过问。”

“什么事情,看我能不能帮得上?”林正彪问。

沈娘拿着银元,对老王道:“去泡壶好茶,志山,请林长官里边坐,别站在这毒日头底下说话。”

林正彪回去很快就搞明白了,耀玉那天受了轻伤,主要是被混乱的人群踩在脚上,金姐没有受伤,因为上锋有令,“这个人要抓活的”她一下子就被抓起来,耀玉想去解救她,也被关在一起。为报志山的救命之恩,林正彪拿人头担保,又摔帽子又瞪眼,说服上司动用了军事关系救出金姐和耀玉,因此,大部分学生也被放出来,不过,还是有人在游行现场牺牲,另外,也有重伤送到医院不治身亡的。

赵德宝、庞新观万万没想到,一个省政府机关赫赫有名青训会的,一个报社著名笔杆子,他们俩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居然让一个天天赶着马车灰头土脸到处送粮的志山给办下来了,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一大早,志山拉开门,见沈娘就站在院子里。“沈娘这么早,有事吗?”

“志山,我想到庙里烧香,轿子已经在门外了,你陪我去,好吗?”

“好嘞,我洗把脸,换件衣服,马上就来。”

不是初一、十五,沈娘也一定要去报恩寺烧烧香了。什么这个会那个党,那些东西都太复杂了,都不如一声“阿弥陀佛”来得直接,来得清净,简单明了省事。这是她的想法。

到了报恩寺,沈娘一尊菩萨一尊佛地敬香,志山直接来到方丈室,一路上都想好了,今天不见到传圣法师,他就不离开。一进方丈室他就愣住了,传圣法师正在泡茶,他抬起头对志山说:“你来的正好,我刚泡好头一道茶,坐下喝茶。”

所有的喧嚣杂乱都散去,化作清清的一杯茶水,于无声处,落肚空灵。

“你要问我什么?”传圣法师道。

“我不知道。”志山很奇怪,一肚子问题,怎么看到传圣法师的目光就遁形了?只剩下空白的一片,像倒空的茶杯一样。还有,传圣法师怎么会知道他有问题?并且,似乎一早就坐在这里,等着他到来。

“好。不知道就好。那就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边泡茶,一边品茶,方丈室外,风吹过菩提树叶发出轻盈的沙沙声,传圣法师慢慢说道:“佛陀释尊未出家前贵为一个王子,拥有富丽堂皇、终身备受呵护的宫廷生活,他没有一丝愁苦,只有安逸和奢华,终日有美丽的女仆服侍,官中乐师、诱人的舞者忙于取悦他,拥有任何一个正常人所能享受的极限,但他身为王子,生活仍感到空虚。”

门外走进高大挺拔的侍者,送来一桶寺院后山汲来的泉水,他印堂正中长着一颗痣,仿佛那里有只眼睛,朝志山微微一合十,脚不带尘地退出去了。

传圣法师续上泉水,继续煮茶,泡茶,给志山倒茶,“有一天,释尊到宫外游玩时,看到四种景象,——他分别遇到一个老人、一位病人、一个死人及一个化缘的僧侣。这对其他人而言,不过是普通的现象罢了,但他对这四种现象印象深刻,带给他很大的冲击,因为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见到的景象,这才知道生命是由一个个接踵而来的苦难堆砌而成。老年、病痛及死亡最终是人人都不可避免的宿命,即使他贵为王子,拥有人世间一切荣华富贵也毫不例外。唯有僧侣的出现,让他重新有了希望,带给他灵感和勇气,他想到放弃王位及世间所有的享乐,去寻找真理,以拯救在痛苦深渊中的生灵。”

“佛陀好伟大,我也想做这样的人。”志山心里说。

观音菩萨微笑着,因为沈娘在观音菩萨前点了灯的缘故。走下观音殿,一个老人背着一大篓柴,沈娘心想,她难道要拿柴禾供观音?她把背篓解下,放到一旁,一个接一个就磕起头来,看样子她年纪少说也有六十吧?身轻如燕,别人磕三个头,她磕了30个也不止,气不喘腿不抖,然后背着柴禾向斋堂方向去了。

“哦,原来她是砍柴禾来供僧的。”沈娘想。

不知传圣法师泡的什么茶,一直饮一直是那么淡淡的清香,并不因为头一道就醇酽,也不因为喝了几道后,就淡而无味了。茶盅是很小的,慢慢饮,因此传圣法师的故事还要慢慢道来。

“一天晚上,释尊决定放弃物质享受,去探索宇宙间人类生存的意义。他不相信,我们人类生来就是为了经受各种痛苦,然后再死去。他悄然离开皇宫,身上只穿著一件单袍,之后,整整六年,四处飘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在哪儿歇脚。他没有同伴,除了路人施舍的食物之外,没吃过一顿正餐,像个乞丐,手持破碗进食。他过惯了奢华的生活,在第一次看到穷人施舍他的粗劣杂菜时,差点忍不住甩掉。但他忍受着这一切——粗食、炽阳、豪雨及在湿冷的森林中过夜——赤足跋山涉水,为真理不断地访求老师。”

以往,沈娘一一拜佛之后就要立即下山,不知怎的,今天她想在寺院多逗留一番,也许是最近发生了许多不明状况,令她十分喜爱寺院的幽雅清净。

志山深深地被传圣法师的故事吸引,他讲得是那么精彩,娓娓道来,不徐不疾,“最后,释尊终于在菩提树下悟出真理。在这个过程中,他差点死于刻苦的自我磨练,证明苦行对悟道并无丝毫助益,也曾试着与最好的老师学习,但却得不到他想要的解答,他体验出必须靠自己去寻求真理,他放弃对自我折磨并采取‘中庸之道’,避开极度的奢华或自我虐待。本着坚忍不拔的毅力和决心,藉自制的工夫而成为万世景仰的释尊。”

“释尊找到解脱的大道了?”

“是的。释尊发现,痛苦来自各种欲望,在彻底领悟生命本质后,释尊奉献一生,教导那些愿意听他述说真理的人。为我们后人开示了八万四千法门,就像八万四千种药,用来对治众生烦恼无明,对治我们人的种种问题。”

“八万四千种药……”志山深思着。那可真庄严。成道的释尊去忉利天为母说法,也回皇宫为父说法,使他们闻到佛法,得到解脱。

“我来教你一支歌吧。”传圣法师就坐在方丈室的硬木凳子上,眼神亲切安详,通往寺院的门半开半关着,所以,有人走近的时候,一定能听到那儿传来的清晰的咏唱,音色宽广,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自在酣畅,阳光太好了,传圣法师的白眉毛被映得熠熠发亮。

“孔雀虽然美丽,但是没有野雁能够高飞,”他唱道,“痛苦因何而来,就是没有舍离,一手抓着娑婆世界,一手紧抓着爱情钱财,这样东拉西扯会输掉一切。”

那一夜,志山又做了个梦,金漆的大殿正中,佛陀的眉宇间流露出欢喜。“咚——”一鸣钟,一记鼓,一声梵呗,止息了大千世界一切烦恼,一切喧扰,一切忧愁,一切的流离失所,一切的孤独无依,一切的生老病死,一切的患得患失,一切落寞的,困顿的,难解的,悲伤的,悲恸的,悲痛的,悲凉的,悲苦的,悲观的,全在这伟大的、和谐的、慈悲的、慈爱的,慈善的,慈祥的,喜悦的,清凉的,清净的八万四千法门中得到解脱,无数羽翅从梦境中睁开眼睛,先是露出洁白的花蕊,然后伸展晶莹的花瓣,阳光射过它们,变成浅粉色,在云层之上,朵朵莲花慢悠悠地,飞向观音菩萨母亲般慈软的胸怀,飞向大势至菩萨兄长般温暖的臂弯,飞向阿弥陀佛父亲般光明的怀抱。

飞向极乐世界。飞向琉璃国土。飞向华严圣地。飞向诸佛菩萨的净土。

闻佛柔软音,深远甚奥妙,演畅清净法。

我心大欢喜,疑悔永已尽,安住实智中。

我定当作佛,为天人所敬,转无上法轮,教化诸菩萨。

[责任编辑:马本州] 标签:本焕 赵德宝 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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