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焕长老传奇》：袒露出家心迹

摘自：温雪 著 《本焕长老传奇》 海南出版社 2013年4月

省城女子学校大门口，耀玉飞快地跑出来，“志山哥。”她穿了一件白绿格子相间的棉旗袍，显得素雅干净。“志山哥，你这还是第一次来我们学校，要不要我带你进去看看？”

“不了，你们女子学校，我一个男子进去像什么话呢？”

“咯咯咯”耀玉笑着，“我们学校现在许多老师是男的，还有来视察的也是男的，志山哥，你那套‘男女授受不亲’的理论，该换换了。”

校门外人来人往，志山笑笑，“好吧，换换。”他指着校外马路上的林荫道，“我看，我们还是换那条路说话，这里怪不自在的。”

“志山哥，说吧，找我什么事？”

“快过年了，我娘捎信让我回去，你们什么时候放假？”

“金姐这边还有点事没处理完，我要迟些才能回。志山哥，你来省城这么久了，还一次都没回过家呢。我上月陪金姐去乡下，顺路刚回过家，你还是先回去吧，早回家还能多陪婶子说说话。”

志山转而一想，“也好，你和新观和德宝一起回去，只是他们放假可能到年根儿底下了，回去呆不了几天，总之，这兵荒马乱的，女孩子路上不要一个人走。”

耀玉侧脸看着他：“志山哥，其实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吧？”

志山避开她灼热的目光。

“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娇小姐耀玉了，我现在啊，会骑马，会打枪，”说着，她真从衣襟下抽出一把精致的小手枪：“别担心，我都能保护你了。”

“耀玉，你哪儿来的枪？”

“看把你吓的，你刚才还说，这兵荒马乱的，我不过是带把枪防身的。”

“你打小就任性，但是，聪明如你，你一定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娘可就你一个宝贝，千万别让她操心。”志山看着她，目光里又有了担忧，“上次游行的事是个教训，以后做事情要多动动脑子，别再做傻事了。”

耀玉点点头，“放心吧，志山哥。就这么定了，你先回，帮我去看看我娘，让她放心，说我在这儿好着呢。”自从上次游行，志山为阻拦她和学生，还被学生谩骂殴打，之后又托关系把她和金姐救出来之后，耀玉心里更加喜爱崇拜志山，如今对他一点也横不起来了。

沈娘亲自下厨，揉好了做点心的面团，又做了一桌子菜，觉得应该招呼林正彪来做客，今天下午，他让副官来米店定了大米、面粉500袋，还有豆油、粉条各100斤，为此她煨了莲藕玉兰片汤，烧了素三合，蒸了汤包，从志山激动的眼神里看出，这么多的美味对于四个人来说，实在太丰盛了，他建议送几个菜去给其他伙计吃，沈娘也答应了。

她给志山做了素馅饼，烧梅，黄金糕，说是带给他母亲的。林正彪也拿来几包特产，面窝，豆皮，还有鸭颈，他把点心和帽子都放桌上。老王也忙完了账房里的事，过来就坐了，四个人刚举起茶碗，沈娘就表示感谢了。

“下午钟副官来定的粮油我明天就准备，照交货的日期，一点都不会耽误。”沈娘对志山道：“这可是大买卖，都是托你的福……”

林正彪也对此话连连点头，举起茶盅，“本来今天要好好喝一杯的，但是晚上还有公务，快过年了，车站码头到处巡逻，只好以茶代酒。”林正彪不知道志山不喝酒，又对沈娘道：“这批定的都是军粮，一定要好粮好油。”

“粮食的质量请林营长放心。”沈娘道：“兴盛米店能走到今天，凭得就是信誉。再说，我是学佛之人，那掺假造孽的事情做不得。”

“说得好。只要我的部队不开拔，以后都在你这里定粮食，我派车来拉，派士兵装车，那些散户可以不送了。”林正彪看着志山，“也好让我志山老弟不那么辛苦。”

“那怎么行？”志山饮完一杯茶，“那些散户都是多少年的老主顾，不能有了大生意，就忘记旧主顾，我刚到米店的时候，沈娘就对我说，不可怠慢了一家客户，没有他们就没有兴盛米店的今天。我倒是觉得，因为我们有了大生意，反而要对他们格外关照，稍微让点利才好。”

沈娘笑道：“林将军的意思是怕你太辛苦，有时候一袋米也要跑一趟，两袋米也要送一回，他是心疼你。”

“我不辛苦，这不算什么的。林大哥的车和人来拉大宗的粮食，我还是赶着马车送粮给这些小客户，互不影响，也不冲突。”

林正彪哈哈笑着，“志山啊，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实在劲。”他掏出一包银元，“这钱拿着，看需要什么再去买，算我孝敬你母亲的。”

“不要不要，沈娘给我发了双薪，”他伸出一只手，“五块大洋呢。还帮我买了车票，又给我做了很多点心，我今年已经很富有了。”志山拍拍胸脯。

他可爱率真的样子把一桌子人都逗乐了。沈娘眼泪都笑出来了。王叔也慨叹说：“看我们志山，活得多踏实，有五块光洋就很觉得很富有了，看来老话说得一点不假，‘知足者常乐’。”

汉口火车站拥挤不堪，人头攥动。志山在站台上，踮起脚尖，目光越过人流，紧张地望着驶过来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