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程只剩下1/3,我们要去寻找和日寺的经墙和上下五屯的“热贡艺术 ”。在高原,目的地更像是一个行进的理由,寻找时跌荡起伏带来的快乐似乎远远大于到达的喜悦。
一个送儿子回寺的父亲牵着儿子的手在路上慢慢地走着,远远的看见我们的车挥手示意搭车,可我们爱莫能助的摇摇头。失望的父亲拉起小儿子的手继续走,他们蹒跚的身影深深刺痛了我,想念像疯狂的水草死死的缠住了我,那些我爱过的,恨过的人。
远眺歇武(图片来源:网络图片)
重返歇武时,歇武寺脚下的平地上正举行足球赛,冠军将赢得乡里3000元的奖金。我们对着歇武寺方向拼命的挥手,扎西也许正拿着望远镜观看比赛吧。
人群中,意外地发现一张酷似荷西的脸(三毛的丈夫),用英语问,他竟用英语答。周围的藏民笑呵呵的看着吃惊的我们磕磕巴巴用英语问他的身份,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笑着用汉语说他是地地道道的藏族,叫尕玛,是歇武乡的化学老师,不过他的侄子刚刚从美国治病回来,小男孩已经说得一口流利的美语,喜欢汉堡、可乐、棒球,问他病好了回来不回来,他点点头。
老崔说其实某种程度上,藏族比我们更容易走出国门。许多活佛常年在国外,国外的一些基金为优秀藏族青年、身有疾病的孩子提供求学、治病的机会。尽管在国外生活过,他们依然坚守着原来的生活方式,在新寨玛尼城,我们见到村长从英国治病回来的儿子,他骑着时髦的山地车,在结古寺当着小完德。对此,我不知该喜该悲。
路过花石峡,实在没有勇气走进去,最后住宿在离花石峡不远的温泉乡小旅店。
屋后数眼温泉形成一片热气腾腾的水塘,几个回族妇女在塘里洗着羊肚。旅店由一对撒拉族的小夫妻承包,整洁干净,每间屋都有水管,可以从塘里直接汲水。
从四川小馆吃完饭,夜已经很深了。满天繁星闪烁,星河纵错,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繁密,如此精亮的星辰,似乎抬手可摘,让人产生奇异的联想:荒远的青藏高原上空是天堂里的大都市,而地上都市的上空是天堂的荒远。
第二天赶往泽库,那段路的地貌山峦相貌丑陋,好像上天把造物时剩下的边角余料和失败的作品都堆积在那儿,凑在一起又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小马师傅放起磁带,是阿訇念经的声音,喇嘛的念经像是大地发出的,低沉厚重,而阿訇的声音更像是老者对往事的回忆,悠长中是深深的苍凉。回族一直是令我肃然起敬的民族,因为他们的虔诚、刚烈、坚忍和勤勉。像同行的两位师傅,一个开车时,另一个只能蜷缩在后备厢里,一路的辛劳也没能让他们偷懒省去一天五次的礼拜,其中两次是后半夜。
除了藏族,回族是青海的第二大民族,翻开回族的历史,清朝数次对回民起义者的血腥屠杀仍然没能扑灭他们的生息之火和对“安拉”的吟颂,勤勉和天生的经营才干使回民活跃在青海的经济领域。每次看见回族洁净,种着鲜花的四合院,看见两位师傅向着太阳礼拜的身影,都会涌起一种困惑:如果我们选择了“安拉”的庇护,如今的青藏高原会是什么样的景象。
傍晚的时候,终于抵达泽库县城。黄昏中的小城,散发着令人迷乱的混合:一条笔直宽阔的四五百米长的马路贯穿整个县城,两边的店铺整齐划一,汽车、摩托车和慢悠悠骑着高头大马的藏民各行其道,挎刀的康巴汉子,满身琳琅首饰的藏族妇女,神情严肃的回民、撒拉族人来往穿梭,还有像我们一样背包的外国游客,路的尽头有一个造型很像是飞碟的雕塑,使小城颇像斯皮尔伯格电影《STAR WAR》中荒僻的外太空城镇。
我们在县政府招待所住下来,厕所有水箱,十多天的游走,幸福的定义已变成一碗大米粥,一个热水澡和一次痛快的如厕。
和日寺(图片来源:慧海佛教资源库)
和日寺在离县城 8-9公里的和日乡里,苍黄的土地上修葺一新的殿堂金碧辉煌,其中一个大殿有着仿汉式的角楼。
和日寺充满着神迹,上山时,一位僧人指给我们看格萨尔王留下的马蹄印儿,莲花生大师留下伏藏的地方。属于宁玛派的和日寺,以传承旧译密教为主,所以在藏文中,宁玛有“古”、“旧”的意思。古老的宁玛的神秘总是伴随着对埋藏起来的密典的发掘和传承,其实伏藏不一定都是前人留下的,著名的伏藏成就者或掘藏师往往就是经典的编撰者。不管是继承还是编造,和日寺山上突兀奇异的一堆堆石块确实是制造伏藏的理想地方,莲花生大师的伏藏藏在大石壁的后面,石壁下方有三个小圆坑,据僧人讲那是大师取伏藏时手指戳进石门留下的。
今天的和日寺以“世界石书奇观”闻名,刻满经文的石板垒成的经墙坐落在寺后的山顶上。青灰色的石板拼在一起竟是整部的《丹珠尔》、《甘珠尔》和《大般若经》, 20多年竟刻下2亿字的经文。如果从数量上与新寨嘛呢石比,是小巫和大巫,但两者创造奇迹时那虔诚的守望却是一样的憾人心魄。
空旷的山顶上经幡被风鼓荡着,迤俪近百米的石经墙在午后的阳光中投下寂静的影子。我慢慢走在石经墙和它的影子中,像走在一本打开的书中,二十多年的教育,我习惯于在文字中搜索关于生命的意义,可面对一字不识的石书,却分明感受到曾经带给我激情的那些文字的轻薄。絮语无知于沉默,绚烂归止于平静,和日寺的石墙下,我跨越空间,也跨越时空,仿佛站在生命的终极,体味平和静美。
已是农业区的安多人烟稠密,翻涌着青翠的青稞,极目远处,奇雄的山间,如意白塔和寺院的金顶闪动,山顶五彩的箭旗使山看起来像个头戴雉鸡翎的小生。
麦秀原始森林却有着江南的水秀,潮湿温润的空气令人神清气爽,淙淙的溪水相伴一路道路两侧高挺的杉树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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