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赞法师对自己在政治上的进步颇为自豪,自豪自己年轻时便信奉了共产主义,追随革命。因此,他对亲蒋、曾批评过社会主义的太虚大师和骂过红军的印光大师颇有微辞。1949年,他已住锡香港,新中国成立前夕,他特地赶到北京,目的显然是想承担在新中国护持佛教的使命。他所致力者,皆关系佛教在新社会生死存亡的关键性问题:其努力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调和出家制度与社会主义的矛盾,为解决出家僧团的经济基础问题开辟生路,他在京创建“大雄麻袋厂”,组织僧尼劳动自养,开都市僧尼“工禅并举”之风。
二、是联合佛教界人士,与陈铭枢等发起组建全国佛教徒的团体“中国佛教协会”,任副会长,并创办“现代佛学”期刊,任主编,后来这一期刊改名《法音》,他仍任主编一直到圆寂。
三、是从理论上调和佛学与马克思主义,曾发表长文专论,认为佛学的基础即是辩证法,甚至即是唯物辩证法,与马克思主义并无二致。有次我专门向他请教这个问题,我说佛法从《阿含经》到大乘诸宗,都强调唯心,唯识学更以“万法唯识”为宗,分明是唯心论,唯心论也不见得就错吧。法师不赞同,说:佛学说的心,既非客观唯心论的绝对精神、理念,又非主观唯心论的感觉,乃是超越心、物的客观实在,唯识学作为心体的阿赖耶识,包括了心、物,不能看作一种精神,而辩证唯物论所谓物质,其实指不以人们意志而转移的客观实在。他的说法有一定道理,我虽不能完全接受,但很理解他调和佛法与国家主导思想的苦心。
法师对我最大的恩惠,是关于如何学习佛法、深入教海的指导。我告诉他:我深入经藏的目的很明确,是想用现代语言写一本佛法概论,向人们介绍佛法,令艰深的佛法能为广大社会人士所容易掌握。我拟有一佛法概论的提纲,请他指教,他阅后说:“你对佛法的全面理解已经很可以了,提纲大致可行。要完成这一工作,需要从源到流,从《阿含经》看起,起码阅读三千卷以上的重要佛典,需精读几种经论,《大智度论》、《瑜伽师地论》这两大论,基本总摄了印度佛学的精华,必须精读。”两个月后,我读完了这两大论,确感对佛法的认识提高了一大步,去向他汇报,他批评说:“这么快就读完?那只怕是走马观花吧?我读这两论,花了两年时间。”我接受他的批评,两论精深博大,我的确未能精读,此后常想再精读这两论,但直到如今,也只是出于写作及教学之需,精读了其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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