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在全世界,我们可以见到四种不同型态的佛教,都在这个世间弘传。第一种就是宗教的佛教,它变成宗教了,我们不可否认,台湾所有的寺庙的确都是宗教,你把它放在宗教里面绝不冤枉,它已经变成宗教了,这不是真正的佛教。
第二种是学术的佛教,这在日本特别显著。日本有很多大学,佛教的大学,变成学术了。这也不是佛陀的教育。第三种更不幸的变成邪教的佛教。宗教和学术对人伤害还不太大,邪教伤害就太大了。第四种是传统的佛教,是佛陀的教育。这很少,非常非常的稀少。
我在年轻念书的时候,学校在南京,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我对任何宗教都不相信,同学当中也带我去教堂礼拜,去观摩,我都去。我想了解它,但我没法子接受;最不能接受的是佛教,反感尤其深。当时对宗教比较倾向的是伊斯兰教,因为伊斯兰教里面讲伦理,这是非常难得的。接触到佛教时,这些出家人无法说出一套东西让人心服口服,他说不出来,所以根本不能接受。那时候很年轻,实在没有遇到善知识。到台湾之后,我认识方东美先生,这是中国近代的一位哲学家,台大的名教授。跟他学哲学,也是非常难得的机缘。我听说有这么一个人,非常敬慕,给他写了一封信,介绍自己想到台大听他的课。那时候方先生才四十多岁。他邀我到他家去面谈,他告诉我:「现在学校里先生不像先生,学生不像学生,你到学校听课,一定会大失所望」。我听方老师讲这个话,像冷水浇头一样,没希望了,所以就很难过。没想到他很慈悲,最后他说
「这样好了,你每个星期天,到我家来,我给你上两个钟点课」。所以我的哲学是在方先生家小客厅、小圆桌,一个老师一个学生,这么教学的,非常非常之难得。他给我简简单单讲了一部哲学概论;从西洋哲学讲起,讲到中国、印度,最后讲到佛经哲学。他告诉我:「佛经哲学,是世界哲学的最高峰,是人生最高的享受」。这两句话很动听,我这才晓得佛教里有这么好的东西,这才在台北市逛寺庙。寺庙出家人很难得能把佛教讲清楚,确实是很难,尤其对于一个成见很深的知识份子,实在是不容易,不像现在这么普遍。我第一个目标就是看中善导寺,这庙很大,里面藏经很多。因为当时佛书在台湾买不到,非常缺乏。台湾印经总共只有三家,台北市有个印经处┃台湾印经处,朱镜宙老居士办的;台中瑞成书局,台南庆芳书局;只有这三家有少许佛经流通,所以经典非常缺乏。善导寺的法师们很难得,对我很优遇,他们珍藏的经典,善本书、线装书都借给我带回去看,这给我带来很大的方便。接触佛法之后,因缘殊胜,我认识了章嘉大师,这是一位很有修学成就的大德,我的佛学受章嘉大师的指导,他也和方先生一样,每星期给我两个小时。他住在青田街八号,我跟他三年,一直到他老人家圆寂。以后十年我到台中亲近李炳南老居士,接受他的教导修学。这是一个专门的学问,绝对不是宗教,我们要把它认识清楚,才能在里面得到真实的利益。佛教的教学让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释迦牟尼佛的确是历史上最伟大的教育家,如孔老夫子一样,有教无类,「教不倦,学不厌」。
教师进修的制度是释迦牟尼佛首创的。他当年在世,有许多有成就的学生。这些学生也分派到各处去教学,但每一年有三个月的时间,回到老师的身边,称为「结夏安居」。印度从四月半到七月半是雨季,这个时候在外教学不方便,所以统统回到老师的身边,接受老师的再教育,同学们再互相切磋、琢磨,这就是现在讲的,教师的进修教育。一年有九个月教化众生,三个月再回来,接受老师的再教育,同学们互相切磋、琢磨,这是真正难得。现代有许多人因为科技发展,所以不得已要进修教育,大家重视了;在过去,我们还没想到。学生放暑假了,老师还不放暑假,老师还要去进修,这是非常难得之好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