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宇烈：三统并建 以儒治世以道治生以佛治心

道家文化以德报怨 无为自然

那么道家思想里面，有没有仁恕呢？ 刚才心道法师讲的引了老子的话“正言若反”。在老子的这个世代，他是倡导“道德”的。从某种意义来讲，他又是批判仁义的。所以在先秦的时候， 在老子和孔子的时代，道德的概念和仁义的概念是对立的。不是像我们今天把他连在一起，“道德仁义，仁义道德”不分的。道家的提倡道德，批判仁义。认为仁义这种东西是人为的。之所以是人为的，是因为人天性的缺失，所以不得不用人为的东西去强制，去让人们来按照人为的规范去做， 才能够做好。所以老子的思想，道教的思想希望恢复人的天性。因为人的天性就有大爱，有什么大爱呢？就是尊重每个事物的本性。“道德，道德”，德就是每个事物他自己天然的本性。道，就是所有万物的“德”而言的。所以要道法自然。所谓自然就是本然，也就是每种事物的德，它的德就是他的本性。道法自然，就是要尊重每个事物天然的本性。所以这应该是一种最宽恕的，最博爱的，人不要去干预。“老子”里面描述这种道德的精神，是一种生而不有，长而不宰， 就是让每个事物都能够得到按照自己本性的自由和发展，不去干预他。反对把人类的私欲强加给万物，这不是最宽恕的这种思想吗？ 所以在“淮南子”里面讲的， 什么叫无为，他用两句话盖过，就是“私志不得入公道，嗜欲不得枉正术”。人类的私自的愿望，嗜好爱好，不要去干涉天地万物它们自身发展的道路。所以道家提倡的是“辅万物之自然耳，而不敢为”，“老子”里面的话。辅， 辅助。我们只能帮助推动自然自身发展的规律，而不要去做任何的干预。“老子”里面还有一句话， 叫做“以德报怨”。这个我想也是一个最宽恕的理念。孔子的不太赞成的，论语里面记得的，孔子的弟子阿有问孔子: “以德报怨怎么样？” 孔子说: “这个恐怕不行，应该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他觉得道家这个宽恕的思想有点过头，应该是以直报怨。

其实以德报怨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我们现在常常是以怨报怨。我想现在的世界上所谓的恐怖事件，和反恐怖事件就是不断的冤冤相报，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以德报怨从某个意义上来讲， 从宽恕的办法让人们能够相互的化解怨恨，达到一个和谐。我在一个出租车上，听到一个评书， 评书里面讲到了一次战争，好像是官渡之战，讲到曹操和袁绍的那个战争。当时曹操是处于劣势， 袁绍处于强势。所以曹操很多部下看到这样的趋势以后， 都纷纷跟袁绍来联系。意思就是说我将来会偏向你的， 归属你的。很多曹操的高阶将领都私通袁绍。结果曹操打败了袁绍，这是中国历史上一个典型的以少胜多的一个案例。一下子把袁绍攻下了，从袁绍的办公室里面搜出了大量的信件，大量的他的部下跟袁绍私通的档案和信件。 好，曹操有些心腹就跟曹操建议，这些关系要彻底清查一下，彻底处理一下。曹操说，哎呀，不可以！所以他在庆功宴上曹操把所有在袁绍那儿得到的那些档案，一把火都给他烧掉了，不追究。“已经过去了”曹操讲，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 让他过去，不要再追究了，大得人心！他的部下从此对他更加的忠心耿耿。这以德报怨也不能简单的看到一个妥协调和，这种宽恕在事物中间是可以起很大作用的。所以我觉得道家的这种效法自然，无为而治，甚至于以德报怨，真是正言若反。我们怎样从反里面去体会那个正的意义。我想针对我们今天这个时代也是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