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贝叶经
一、最早的贝叶经
布塔果沙听是生活在公元前后的一位傣族的智者。由于资料的缺乏,我们很难详细描绘出他的经历和性格,但根据一些零星的记载,我们可以知道他是一个聪明过人、具有非凡创造力的人,同时他也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至少有两部傣文史料(《巴塔麻嘎波罕》和《波腊纳坦》)记载过,布塔果沙听曾经到当时的佛教圣地斯里兰卡参加诵经的赛事,并且获得了胜利。之后,他开始把佛经刻在贝叶上。但是几乎可以肯定,布塔果沙听在比赛诵经时,讲的是巴利语;在刻写佛经时,用的也是“巴利文”。因为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公元前一世纪的二十年代,那时候很可能傣族已经创造了一些原始的象形文字和数字文字,但却远远不是一种可以表达完整意思、因而可以翻译别的语种的文字。但是尽管如此,布塔果沙听很可能就是傣族中,第一个亲手刻写贝叶经的人。这一史料理所当然地说明,布塔果沙听在去斯里兰卡参加诵经赛事以前,就会用巴利语背诵佛经,而且学会了“巴利文”。
公元前的古代人和今天的人,对于著述的名利观和价值观是不一样的。那时候的人,似乎有一种习惯,就是把经典的论述用口口相传的方式记诵下来,而不重视署名著述。佛祖释迦牟尼所留下来的言教,都是他涅槃之后,由他的弟子们记诵出来,并且相传下来的。与释迦差不多同时代的、中国儒家思想体系的创始人孔子,他的《论语》一书,也是出自他的弟子们的记忆。所不同的是,《论语》是由孔子的弟子回忆出来后,当时就记录成了文字,而释迦的言说,则是在他逝世二百多年后的公元前三世纪,才在印度被传写下来。在没有别的不同观点的史料出现以前,我们可以认为,《大史》上的记载的这一次对佛经的传写,是贝叶经的肇始,也是巴利语贝叶经的肇始。
但是阿育王的弘法僧团带到各国、各地去的贝叶经,并不是完整的佛教三藏,这些舟车承载、人背马驮,长途跋涉运送到南亚、东南亚各国,以及我国西双版纳等地的贝叶经书,很可能只是几部重要的经典。阿育王逝世五十年后,江山改姓,他一心护持的佛教遭到毁灭性的打击,佛教的基地转移到了斯里兰卡,大批僧侣集聚到了这里。《锡兰岛史》记载,公元前一世纪,佛教徒在斯里兰卡第四次结集,通过记诵,用巴利文把三藏经典空前完整地刻写在了贝叶上。但是三五百年后,巴利语文在印度奇迹般的消失了,在这种情况下,佛经再以巴利文作为传播的媒介,遇到了困难。这样,巴利语贝叶经,开始了一次新的历史性的蜕变。
二、西双版纳贝叶经
早在公元前一世纪,西双版纳就存在着一些象形文字和数字文字。我这里用了“存在”这个词,而不是用“创造”,那是因为我认为开始创造象形文字的时间可能会更早。但是尽管如此,象形文字毕竟是一种不完全、不成熟的文字,它最大的特征是表意,而不是读音,并不能用以为巴利语的佛经注音,不能用于翻译,也不可能用以著述。所以用傣文为巴利语佛经注音,或者说音译巴利语佛经,再进而用傣文著述,只可能在傣文成为一种较为完整、成熟的文字之后,或者换句话说,是在傣泐文创制并运用之后。
这样,傣泐文创制成功并开始了使用。它最先大概是用于对巴利语的经书注音,或者说是音译巴利语经典。同时,那些学养高深的僧人,开始了著述活动,他们很可能写过一些研究佛经的理论著作,但是没有留传下来,而他们译编的佛本身故事,却大量地流传到了今天。一些僧人改编和记录了民间故事和民间歌手的唱词,由于这种记录和改编是旨在弘扬佛法,所以这些故事和唱词大都成了一些生动的说教。使我尤其震惊的是,有人用佛教的“四塔”(汉传称“四大”)、“五蕴”的经义,整理和改造了傣族的医学理论,使傣族医药在中国医学的天空,闪耀出独特的理论光芒。先此只在口头上传达的地方性法律法规,这时可以以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同时根据佛教的精神进行了修订和完善。再往后,傣泐文在贝叶上刻写的文本,范围越来越宽,逐渐扩张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与此同时,赕经的习俗流行起来,这使得佛寺收藏的经书越来越多。为了方便,一部分文本抄写在了棉纸上。
贝叶经据说有八万四千卷,但我认为这不是一个确数。汉传佛教也有佛经八万四千卷之说,还有八万四千法门之说。傣族的史籍上说,布塔果沙听在斯里兰卡参加诵经赛事获得胜利之后,由他刻写的贝叶经,“从此就由水路传遍八万四千个区域村庄”。我以为这些“八万四千”的说法,都不是确实的,只是极言其多的意思。我甚至怀疑,这是印度或是斯里兰卡、或是傣泰民族的用语习惯,正像“九十九”、“九千九百九十九”是汉民族形容物事之多的用语习惯一样。但是即便如此,西双版纳的贝叶经确乎是非常多的,我们仅从统计并不完全的西双版纳古籍书目上看到的,就有五千余部。这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作者:胡廷武 编辑:张领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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