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拟从具体的宗教场域、人物和思想入手研究战后高雄地区台湾传统佛教的长期教派性格及其在台湾现代社会中的转型问题,而之所以决定选择南台湾的高雄新、旧大岗山派来讨论,是因台湾南部是明清闽粤汉人渡海来台移垦的发祥地。台湾佛教的历史发展,最具宗派史意义和关键性地位的,是所谓佛教“大法派”的崛起,并且对近百年来的台湾本土佛教发展产生了持久和巨大的影响。所谓台湾佛教的“大法派”,是指佛教道场本身在佛法传承上有法脉的源流和继承,同时也扩展根本道场之外的外围道场或布教区域,因此就像有总部和分部连锁店的跨区域大公司一样。这在台湾佛教史上迟至日据时代才正式出现,而且,目前学界公认的有四大法派:一,基隆月眉山灵泉禅寺派,简称月眉山派;二,台北观音山凌云禅寺派,简称凌云寺派;三,苗栗大湖法云禅寺派,简称法云寺派;四,高雄大岗山超峰寺派,简称大岗山派。这四个大法派,前三个都在台湾北部建立核心寺院,然后向各地发展;只有高雄州的大岗山派是在台湾南部建立大本山的,因而在台湾南部佛教界具有特殊的地位和意义。
事实上,台湾地区的佛教信仰在日据以前就有个别寺院的建立和来自福建的僧侣驻锡,但基本上只可视为单一性的寺院存在,因此也无日据时期所出现的“大法派”存在。直到进入日据时代以后,才由来自台南开元寺的僧侣周义敏和林永定师徒将其中兴,甚至因而缔造了一个遍及南台湾各州的大法派──大岗山超峰寺派。由于日据时期高雄州大岗山派的真正缔建者是来自台南开元寺的僧侣周义敏和林永定师徒,就其历史渊源来讲,该派也应是近代台湾本土佛教宗派传承历史最久的临济禅宗正统派后裔之一,而高雄州大岗山超峰寺派的兴起其实是划分了它源自台南开元寺正统派的旧传承以及以新道场、新发展为主轴的高雄大岗山超峰寺的新传承。
本文将主要阐述战后新、旧大岗山派的发展与台湾现代社会的关联状况,因为这也是过去台湾学界较少触及的部分。
旧大岗山派在战后初期的重建与发展:
旧大岗山派在战后的重建与发展是一段不易下笔的当代台湾佛教史课题,因为,所论的此段历史,除了过世的几位相关人物之外,当事者大多仍健在,对彼等的所作所为的描述和评价可有见仁见智的不同。作为一个专研当代台湾佛教史的学者,虽然笔者过去也不乏论述此类题材的经验,但因要综括整个新、旧超峰寺的派下发展并论其得失,坦白说,在台湾学界尚属初步。所以,论述之际,如何建立有说服力的评鉴基准确实是要斟酌一番的。故底下论述的几个子题只是迄今为止的个人认知角度和知识理解的范围,至于所论的内容得当与否,则尚待各方高明者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