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文殊智慧就是由文殊菩萨所表征的大乘般若智慧,但又带有鲜明的文殊个性标识。因为文殊在说法时,往往比佛陀或别的菩萨更直接地趣入“第一义谛”的核心,以使人当下悟入,而非像佛陀那样依众生现前的蕴、处、界循循善诱,次第悟入。两者皆是为适应众生根器的不同而施设的方便法门,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对机之别。关于这一点,印顺长老已经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中做了精到的分析与甄别。文殊,梵意即为“妙”,就是指这种智慧微妙殊胜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佛陀在许多场合对文殊的这种“善说深法”赞不绝口,从中既可看出佛陀的胸怀和雅量,也可由此体味出文殊智慧法门的独到之处。毛泽东有一次见到赵朴初,即兴提出了这样一个有趣的问题:“佛教有这么一个公式——赵朴初,即非赵朴初,是不是先肯定,后否定?”赵朴初回答说:“不是先肯定,后否定,而是同时肯定,同时否定。”其实,追根溯源,毛泽东向赵朴初提出的问题,早在两千多年前,佛祖释迦牟尼也同样向“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萨提出过。在《楞严经》里,有这样一段经文:“(世尊问)……文殊,吾今问汝,如汝文殊,更有文殊?是文殊者,为无文殊?(文殊答)如是,世尊,我真文殊,无是文殊。何以故?若有是者,则二文殊。然我今日,非无文殊,于中实无是非二相。”佛陀与文殊的问答阐明了这样一个佛家道理:宇宙存在的实相可通过般若智慧去领悟和体证,而不能以“是”或“非”去做简单的区别、判定和说明。因为一说“是”,必然意味着还有相对于“是”的“非”或“不是”;“一切是”是一个极端,“一切不是”又是另一个极端,都是边见。只有离于二边,不落是非,才可达到对实相、真如的证悟。就比如文殊,既不能说“是”文殊,也不能说“非”文殊,不落是非、离于两边的文殊,才是真文殊。佛教的中道圆融之义在此得到集中的体现;另外,《维摩诘经》中文殊对“不二法门”的“说不可说”及“淤泥莲华”、“烦恼佛种”的妙喻,《华严经》中的“善用其心”、“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重重无尽、互摄互入”的灵明妙觉,《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中的“无心相而入三昧”的甚深体证等,共同构成了一个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自足融贯的佛教哲学体系,既集中地反映了大乘空宗的通义,又彰显出文殊智慧的鲜明特色和独有的“家法”。文殊通过妙达“第一义谛”、妙圆“不二法门”、妙入“自在三昧”、妙转“烦恼菩提”、妙言“不即不离”、妙喻“淤泥莲花”的“妙智慧”与空相应,与真相冥,与外相通,与内相融,与人相和,与物相谐,从而大而化之、圆而通之、等而齐之、和而谐之,获得超越之意、圆融之境、自在之法和善转之力,其中彰显出的是一种有机整体观、辩证思维与无限否定的超越精神。
纵观现代科学的发展趋势,大体上是从局部走向整体,从分散走向统一,从孤立走向辩证,从显态走向隐态,从生命走向宇宙。尤为重要的是,愈来愈多的人们认识到,科技的发展与生产力的进步必须要有正确的价值关怀,必须把对外部世界的探索与对内部世界的探索结合起来,从而达到“心物”的辩证统一,由此才有可能缔造一个真正的和谐世界。从这个角度看,文殊智慧“无心而入”的“自性空”体悟与科学通过物论时段、子论时段、场论时段、波论时段以及心物相应的元论时段的实证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如文殊菩萨在《楞严经》中所言:“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而且依文殊智慧看来,佛的精神,绝不仅仅是理智体验,而是悲智融贯的实证。它既是绝对真理的体现,也是最高道德的完成,是慈悲与智慧的统一,或者说是“爱心中爆发的智慧”。爱因斯坦也站在科学理性、终极自性须与科学德性、科技伦理相结合的角度认为:道德标准与道德价值应该置于科学真理之上;普里高津从“混沌”研究“秩序”,把自然科学与人文哲学统一起来,探索人与自然的新关系。他说:“现在的计量世界是物性世界,真正的品质世界是人性世界,我们应该在自然之中寻找人类价值的保证。”从这些伟大的科学家身上,我们既可以感受到人类智慧的闪光,也可以触摸到科学中的人性温度。由此看来,所谓科学发展观,同时也应该包括“科学应该科学地发展”的另一层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