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报告之二：大地震激活了中国人民的宗教关怀

在佛教看来，修证是宗旨，弘法是要务，而慈善事业是方便。修行就是修心，修行是为了了生死。大灾难之际，绵阳的佛弟子与重灾区群众一道体验生死关头的考验 。问卷中第十二题为：“地震发生时，您如何反应”，不同人群的反应如下：

对此表的分析很有意思，公务员和普通群众面临生死也有相当比例在念佛，这说明“家家阿弥陀，户户观世音”已成为中国人的集体无意识。并且，我们相信佛教信众的诚实，因为不妄语是基本五戒之一（匿名调研也不必妄语），那么由表中数据可知，69%以上的学佛之人面临生死在镇定念佛，普通群众惊慌失措者达25%，而佛教信众惊慌失措者仅2.9%，这表明有修持的佛教信众确实较其他人群更有定力。“一心不乱，心不颠倒”即能到西方极乐世界，这是佛教信众的确信。即或不言宗教意义，但有定力，能气定神闲地面对灾难与生死，对于自救救人也是大有裨益的。笔者此次走访调查的若干修行境界高的法师、居士确乎在生死之际如门开，大有笑傲生死之慨。诚如佛门常谈：“精进学佛，功不唐捐！”

自身心理健康，方有能力参与心理救援，给受灾群众更大安慰。为此，绵阳佛协佛学研习中心成立了心理安抚站，在绵阳九洲体育馆等灾民安置点进行心理救助，发出心理救助单约500份（见附件2），约三十余位法师、居士参与了救助点的工作。佛学研习中心的心理救助既有普适心理辅导，又针对佛教信众特设了以佛法化解心理创伤的内容，为不少受灾群众化解了恐惶和忧伤，送去了阳光与希望，很受欢迎。北川中学学生彭×在废墟中被埋四十多小时，被救后在安置点数日一言不发，经安抚站老师辅导而重拾生活学习信心，不久还参与了安抚站为其他受灾被埋同学分忧解愁的工作，成效显著。大地震后不久，台湾法鼓山果品法师等人赴重灾区平武县平通小学学生遇难废墟为亡灵超度，在场该校女校长精神恍惚，神情黯然，请求跟法师们出家，果品法师引用圣严法师的话安慰她：“大灾难总要有人去承担痛苦，死去的人是为活着的人在承担痛苦，活着的人更应懂得珍爱”。随行的义工们劝解她：要坚强，孩子们还等着你，学校重建更需要你！当笔者第二次见到女校长时已能听到她的开朗笑声了。

佛教相信生命轮回，相信三世因果。因而，其在灾难后参与救援的独特形式即是举办对亡灵的超荐法会。绵阳市各寺庙与省内外、海峡两岸的各大寺院一样均在灾难后第一时间举办了超荐法会，绵阳佛协还组织和参与了市内外僧人冒着危险到北川、平武等灾难现场进行的超荐。同时，在绵阳佛教史上首次由佛协集全市僧人之力举办了“绵阳市佛协息灾超荐祈福大法会”， 这种各寺院协同一致、共同行动举办法会的盛举，在绵阳佛教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超荐这一具有民俗性的传统宗教活动，对安抚生者的作用是其他任何形式的心理抚慰活动所不可替代的，正如“国庆”节不可以取代“清明”节一样，调查问卷说明了这一点。

社会各类人群尤其佛教徒对法会必要性的充分认可说明法会确实达到了“超度死者，安抚生者”的良好效应。

我们十分关心大灾难对群众信仰的影响，对“发生地震对您信仰的影响”这一问题的回答：

可见，佛教信众的信仰在灾难中受到了检验，发生了分化，被调查的约192名佛教徒（其中含公务员中未公开信徒身份的人）有20人退转，占10%左右；172人强化、净化升华了信仰，约占佛教徒90%。佛教称，佛法大海，惟信能入，但信有真妄、深浅、正邪、高低之分，以深浅而言，约可列举疑信、浅信、深信、定信、真信为一渐进阶梯；以高低而言，可分为祈求福报的、带迷信色彩的民俗“仰”信型佛教和志在真理和觉悟的正信佛教。调查可知，疑信者、浅信者、迷信者有不少人退转了，而深信者、定信者、真信者、正信者经历考验而强化了信仰。笔者在安县永安镇北川县城灾民安置点，见证了从“死人堆爬出来”的两类居士的谈话可资佐证。甲居士说：“我四处烧香拜佛捐钱，已经十多年，这次老公和儿子还不是都死了，佛菩萨咋个没保佑？！我今后再也不信什么佛了！”。乙丙等众居士说：“我们还不是家里死了人，各人业力各人消，要不是学佛，这次我们恐怕就都跑不脱！我们今后一定要更精进学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