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近代科学出现以来,还没有哪一门学科像经济学这样辉煌,然而,历经几百年之后,经济学也遇到了如何更新的新课题,尤其是所谓的西方主流经济学虽保持着表面的兴盛,实际上却已陷入困境。怎样认识经济学的困境,探讨其继续发展的出路,已是经济学乃至整个人文社会科学界的重大问题。佛陀一开始就关注对人类内在智慧的开发与精神力量的提升,其智慧可以成为经济学发展的宝贵理论之源。
一,生死事大:经济学是人生之学
经济是一个具有时代与阶级内涵的概念。古希腊的色诺芬认为经济即家务管理。中国古代思想家、政治家所说的经济,则是“经邦济世”之意。近代伊始的西方主流经济学共同的特征是将经济主体规定为财富(实则是所有者),其目的则在于为资本家的增值财富服务。随着资本主义经济发展,西方主流经济学家又有了研究“资源配置”的新提法,但其实质不变。可见西方主流经济学的共同特点就是突出物性,忽略人性,或者把人性物化,是一种“唯利是图”的非人生经济学。西方主流经济学在促进生产力和文明的发展中的确起到了其历史的作用。然而,由于切断了同更广阔的人类生活领域的联系,过于引导人将主要注意力集中于如何更多地占有物上,所以它在面对当今伦理的、社会的和环境的问题时就显得无能无力,甚至可以说其狭隘的经济学思维事实已成为社会问题和环境危机的主要社会根源。
与西方主流经济学不同,佛陀从开始思考自身、接触社会起,便将生死苦恼问题作为他深切关怀的大事。《中阿含经》卷六十的《箭喻经》记载佛陀说:世界常恒存在,世间万物,各类众生,皆悉无常,众生谁都免不了生、老、病、死、以及由此而生的种种忧悲苦恼,从这些忧苦中解脱,才是摆在人类面前亟需着力解决的迫切问题,就像那身中毒箭者,赶紧找医生拔箭疗毒,乃是当务之急。佛陀思想给我们的最大启示就是经济是人生的经济,经济学应是一种人生之说。作为人生之说的经济学,自然要以人生根本问题之解决为根本任务:,那么什么是人生的根本问题呢?佛陀认为人生的根本问题是从人生的诸般痛苦中得到解脱。然而,佛陀大讲特讲人生诸苦,并以此为其全部学说之基础者,使不少人由此认为佛陀全盘否定人生价值,是悲观主义者,或者认为佛陀所说的人生诸苦,只是他当时身处的古代奴隶社会的现实,在文明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应是过时之论了。这实在是误解了佛陀的本义和用心:其一、佛陀说“有生皆苦”,只是佛陀人生价值观的一个方面,而非其人生观的全面。若就世间一般意义上的人生价值观而言,佛陀实际持人生苦乐间半的人生价值观,而且佛陀还认为生而为人,是幸运之事,强调“人身难得”。其二、没有人能避免老、病、死等自然苦难与恩爱别离、怨憎相会、所求不得、忧悲恼苦等社会苦难。佛陀所揭露的人生诸苦,并无扩大渲染,可谓对人生的如实观。实际上,对于人生诸苦,若要细数,现代人不但不比古人少多少,还增加了许多古人未曾受过的新苦。其三、佛陀大谈特谈世间诸苦、人生缺陷,不是教人消极地诅咒人生、厌恶人生,而是对症下药,如实诊断人生痼疾,唤醒世人对人生缺陷的如实认识,唤起对解决人生根本问题的高度重视,鼓励人们奋起抗争,征服苦难,根除诸苦,实现人生幸福。
与佛陀的人生观不同,西方主流经济学一方面认为人的本性是趋乐避苦,另一方面却回避对人生苦难的分析,而仅将趋乐避苦等同于物质财富的追求,这实际是有意无意地掩饰人间的苦难和缺陷。以佛陀的智慧观之,实在是失之偏颇。实际上人生之苦无非是人生价值未能实现,因此经济学的根本任务就是研究如何实现人生价值。人生价值内涵极其丰富,但基本价值有三种,即人的身心健康,人的友爱情谊和人的创造活动。将上述三种人生的终极价值综合起来,我们就得到了一个最终的价值:个人的全面发展。所以作为人生之学,经济学的根本任务就是研究如十可使人避免人生苦难,促进入的全面发展。毫无疑问,经济活动是离不开物的,所以人生的经济学并不排斥物质财富的创造,也不否认对经济过程控制的技术性,但应将其视为实现人生价值的手段。人生内涵极其丰富且相互交织,因此人生经济学并不废除各门类社会科学的相对独立性,但要否定绝对独立,也就是说经济学、政治学、文化学都是研究人生经济学的必要内容,它们是内在地交织和制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