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汉晋之际的佛像遗例
存中国四世纪以前的佛教造像,有的是纯粹佛教系统的佛菩萨像。有的则遗留了传统神仙式样,混合了佛、道、方士的信仰,使得佛、神虽以分辨。以地域而言,四川、湖北、江西、江苏、浙江、安徽、山东、河北、陕西,以及内蒙古地方均有发现。其表现方式则有墓室的石雕摩崖线刻画、铜镜上的凸雕花纹、青瓷或陶器上的凸堆模印花纹,也有单独的金铜像。除了上述沂南汉墓项光童子像之外,其它遗品兹分述之如下:
(一)四川的汉墓浮雕佛像
就年代及式样而言,四川发现的佛像,不但年代早,且是完整的佛像。到现在为止共有三处有佛像出土的报道,一为乐山麻浩崖,一为乐山柿子湾,一为彭山等三处。
就四川乐山麻浩崖、柿子湾、彭山三处汉墓出土的佛像而言。麻浩一号崖墓后室门额饰有浮雕坐佛像,高三七公分。此像有圆光,右手施无畏印,左手握住衣端,顶有肉髻,圆形颜面已残损。衣纹为通肩式样,有平行褶纹、U形下垂部分位于胸前正中,双足结跏趺坐。
乐山柿子湾汉墓后室门额上两尊坐佛,造形作风和麻浩崖坐佛相似,时代和式样应是一样。
至于彭山出土的陶器附佛三尊像,或称佛像陶插座,中空,柱表浮雕一佛二胁侍。坐佛肉髻明显,不见圆光。左右手与麻浩佛像相似,衣纹则自颈至下摆重迭着并行的弧线,坐佛两旁之像不像胁侍菩萨,也不是罗汉,好似天人像。此陶像一般认为出土于东汉墓,为二至三世纪时代作品,是中国最早的三尊像。
(二)铜镜上的佛像纹饰
自汉末至晋初所制作的铜镜中,因其背后花纹的不同,可分为神兽镜和夔凤镜二种,受到佛教的传入,佛教像或类似佛教像的纹饰也表现在铜镜背后,因而被称为佛兽镜。就一般的考据,三角线佛兽镜的制作于200年代的三国时代,夔凤镜则为270年至300年代的西晋时代的作品。画文样缘佛兽镜则为300年代的西晋的作品。这些三四世纪的铜镜原制作地点应出自南方,而近年来以佛像为装饰图案的三国铜镜,在湖北省鄂城、湖南省长沙、浙江省武义、安徽省和县等地都有发现。
综合这些铜镜上的佛像而言,在风格上神佛揉杂,汉式传统仍十分浓厚,衣纹宽大而非紧密贴身,秣菟罗式较淡。
(三)越窑青瓷上的佛像装饰
在魏晋之际,江南一带烧制的青瓷,往往附有佛像装饰,其中以被称为“神亭”、“魂瓶”、“谷仓”、“堆塑罐”的坛形器为数最多。1989年笔者参观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时,就发现此种堆塑罐,在高约17英寸多,宽11英寸多的青瓷中,上半部堆塑了楼阁建筑物、人物、动物,下半部的罐子上也贴了无数的人物、动物,而在罐子居中的肩部却赫然的堆塑了一整排十余尊的坐佛像。由于堆塑罐原是明器,最初对佛教的含义不明,将它看成神仙或东王公、西王母一类神祗看待,神佛揉杂的意识之下,佛像只作为装饰,且置于罐之中下部,也许经过高僧的阐扬对佛教也有进一步的认知,故安置位置逐次上升,成了供养的对象。
(四)武昌莲溪寺出土的鎏金铜饰片
前述的几件佛像,均是制作于二三世纪之际,虽可信为最早期的佛像,但未有确定的纪年铭。而1956年在湖北武昌吴墓出土的鎏金铜饰片,应是有确定年代的最早金铜佛造像。由于此吴墓,尚出土了一件“吴永安五年”地卷,可此墓必造于此年,而铜饰片更不迟于永安五年,即262年。依报道,这个金铜饰片状若杏叶形,长5.05公分,宽3.1公分,厚0.1公分,通体扁平面微弯曲。其表面金黄色,里面有铜锈绿。它原是由两块杏叶形的铜片合钉在一起,上下左右边缘共有小铆钉六个。铜片的正面有透雕与线刻的佛像,佛像立于一莲座之上,莲座两边各有莲花一朵。佛像头顶有肉髻,项有圆光,裸露上身,系飘带,下着裙,裙上部在腰际向外翻卷。
阮荣春先生断此像为秣菟罗式,他说:“此像受秣菟罗造像影响较为明显,使人很自然地联想到秣菟罗出土的帝释窟说法图中的菩萨形像,菩萨上身,仅戴项圈,仅见于秣菟罗系统。犍陀罗地区菩萨像虽也有赤裸上身者,但往往在项圈下还会附加一些饰物,左肩上的披帛缠绕也较为复杂,不如秣菟罗式样简洁随意。”
武昌莲溪寺据考证为孙吴时校尉彭卢墓,同墓尚出土了前额带有白毫相的陶俑。湖南长沙西晋永宁二年墓出土的陶俑(从骑吏到厨俑)也都有此现象。白毫相,一如圆光(项光)是代表佛是智慧、定力和威德,一般童子、骑吏、武士、厨俑是不可能有的特征,虽当时人对佛教只是一知半解。但佛教已流布此地应是无疑的了。
作者:陈清香 编辑:闫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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