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庙是毁不了的
一天,我迷迷糊糊地从田里回家,不知不觉走到后山的路上去了。四周静悄悄地,风吹树叶的哗哗声,林中雀鸟的啼鸣声,山间小泉的水流声,使这片寂静更加深了。我明白了,闹声都是来自人的。没有人的地方有什么声音也不会打破安静。
四周是那样的幽静,我的心也不那么烦了。我在银杏树旁一块大石上坐下,望着这古寺的遗址,觉得这世界真是不可思议。
这片土地上香火缭绕、信众膜拜的情景;造反队,红卫兵打砸寺庙,拉倒佛像的场面,一时都闪现在我脑中。而眼前只是一片寂静。风声、鸟声、泉水声……。似乎一切都不曾有过。山还是山,水还是水!
突然,我看到就在我前面十几米处,有几柱燃尽了的香,那位置正对着以前的大殿。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接着便猛烈地跳动起来,我听到了它那“通通”声。
说来可笑,那个年头的我,首先想到的是阶级斗争。在破过“四旧”的土地上,又出现了烧香这样的事,不正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吗?我按照老习惯,在脑子里把专政对象排起队来。一个个都掠过去了,我才意识到现在自己也是这中间的一份子。如果眼下专政队来到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在现场啊!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慌不择路地跑下山去。回到家,吃罢饭,早早躺下了。先是担心,怕自己被别人误会,把我牵连上;接着又后悔,当时不该慌慌张张地跑。这不是作贼心虚吗?我又没作贼,慌什么?别说这香不是我烧的,就是我烧的,又犯了哪条罪?
尽管这样想,我还是慌得不得了。又担惊受怕,又不服气。我第一次为烧香这件事抱起不平来。我想如果谁因为烧了一柱香而被批斗,这是很冤枉的。
谁都有个信仰,心里空荡荡地,烧一柱香不也是一种安慰吗?碍着谁了?
一会儿,我又批判起自己来。这可得经住考验呀!如果我没有被打进“牛棚”,我会这样想吗?
想着,想着,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事后并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我也放心了。我常常有意无意地去银杏树下坐坐,常常发现有燃过的香,却一次也没碰到烧香的人。慢慢地我也摸到了规律,凡是初一、十五、总有新燃过的香出现。如果不是初一、十五、只要算一算一定是佛教节日,很准的。
我开始觉得毁庙的事是很蠢的,人家心里的庙毁不掉,早晚得修复。
岁月如梭,十年一晃也就过去了。我又恢复了公社书记的职务。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实事求是的传统开始恢复,宗教信仰自由的政策又明确了。
银杏树下,香火旺了起来。但谁也没说自己当年来此烧过香,我也没提这件事。许多信众议论着要修复临泉寺,我没有表态,但心里是很支持的。还是那句话,庙是扒不光的,只要心里有庙,早晚还得修复。
又过了一阵,修庙的呼声越来越高。到去年,省宗教局批复了省佛协及部分僧人与居士的报告,这任务落到了我们乡。我这个带头扒庙的人,就这样当上了临泉寺修复委员会的主任。
……
他这一番话给了我不少启示。我知道他并非佛教徒,不是四众弟子。但有了这番经历,他应该会成为一个好护法。
常听人介绍说:“这里原来有××寺、”“那边是座××庙。”可是放眼看去在那原是××寺的地方现在是一个工厂,在那××庙的旧址上只有断壁残垣。同时,在日常工作中我也常接触到某地要求修复××古刹的来信,或听说某地为了一座寺庙的归属扯皮打官司的事。
寺庙的废与兴包含着多种因缘,也反映了不同时期人的意识。
原始佛教时期是没有寺庙的。释迦牟尼佛在鹿野苑初转法轮后,开始建立了几处说法与修行的场所。那只是讲经与住宿的地方,既无经卷又无佛像。那么,庙从何而来?从心中来。有了对佛教的信仰,信仰之心要有所归依,这就出现了佛像、寺庙与香火。
时轮运转,岁月更替,寺庙可能因年久失修而颓败,为天灾人祸所破坏,但是只要有信仰在,人的心中有庙,庙就不会绝迹。
那位公社书记悟的就是这个理。地上的庙是能毁的,心中的庙是毁不了的,明白了这个理,他就会认真地落党实的宗教政策,保护好群众正当的宗教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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