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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灾难面前 佛家弟子大显慈悲

2011年02月11日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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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人:道坚法师

身 份:重庆市华岩寺方丈、华岩文教基金会理事长。

我的家乡在北川陈家坝乡四坪村,这次地震中,我失去了姐姐、姐夫、侄女、舅妈和外甥5位至亲,整个家族有26名亲属遇难,连我父母的坟墓都找不到了,全村在家的人仅有4人幸存。

惊闻汶川地震,含泪起草赈灾倡议书

2008年5月12日那天,华岩寺数千名信徒正在欢度佛教圣诞节,下午,我正在大雄宝殿主持浴佛法会。突然之间,地面摇晃起来,历经数百年的华岩寺老建筑墙体出现裂缝,瓦片掉落,我意识到地震了。

当天,从收音机里听到地震的消息,震中在汶川。汶川距离我的家乡北川不远,我想,北川可能震得不轻。我是北川羌族自治县陈家坝乡四坪村人,出家十多年了,父母过世后,好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我开始担心家乡的情况,可哥哥、姐姐的电话都打不通。

我平时很少上网,也很少接听手机,那时,我随时关注各种通讯工具,以便掌握来自灾区的任何一条消息。

我们认为,佛教是度人度己的宗教,在这样的大灾难面前,佛家弟子不能袖手旁观。那天,我起草了《华岩文教基金会就汶川地震赈灾募捐倡议书》。13日凌晨,我们在网上发出了倡议书,呼吁广大佛教四众弟子,发扬大悲大愿的我佛精神,秉承佛陀“慈悲济世、利乐众生”之宗旨来济度受灾困厄众生。这是佛教界发出的第一份赈灾倡议书。

“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中国四川汶川县发生8.0级大地震。斯为浩劫,诚为国殇。大悲天下苦,汶川地震,山河失色,染血泪之地,成生民之哀,凝家国之痛。昔日青山绿水,今成破败山河;家园广厦,今者覆作烟尘。学子书堂,今为断壁残垣;数世之家,今已阴阳两隔。炎黄子孙,无不伤心疾首泪满衣襟;各国人士,无不黯然神伤祈祝中华。值此危难劫波之际,当靠我同胞互助之情。”

“悠悠万事,惟灾为大。那些永远静默于废墟下的生命,足以让我们低首致哀;那些仍在等待救援的同胞,足以让我们此心如焚。在那些血泪之地,隐藏着我们所有人的祈求与祝福,也当蕴含国族新生的希望。当悲伤倾尽,有我们众志成城;当泪尽血续,有我们守望相助。我们万众一心,坚忍团结,佛必佑我中华。”

5月13日一早,我派出由5名僧侣组成的先遣救援队赶往北川。然而,他们一进入灾区,就失去了联系。

穿一件白大褂,我带着医疗队奔赴灾区

从5月14日起,我们启动了为期3天的“祈福息灾大悲法会”,为灾区祈祷,希望息灭灾难,救济苍生。5月16日,我带着第三批医疗救援队8人,以及华岩文教基金会20多万元的赈灾物资到了绵阳,绵阳市抗震救灾指挥部安排将救灾物资运往平武南坝,我们的救援队被安排到北川擂鼓镇。

在平武县的南坝镇和北川的擂鼓镇灾区,我目睹了一片片废墟所呈现出的惨烈情景。看到那些坍塌的房屋、被压毁的汽车,还有从废墟下发出的阵阵尸腐味,这样惨烈的情景,完全超出了我所有的想象。我们佛家是非常尊重生命的。站在废墟前,想到这么多无辜逝去的生命,我当时真是手脚无力,心里充满了酸楚。

我曾在大理医学院学医,一开始进入灾区的时候,担心受灾群众不接受我们,我里面穿着僧人的衣服,外面套一件白大褂,主要工作是负责医治伤者和防疫。后来,我发现,当僧人出现的时候,一些受灾群众的情绪就要稳定一些,特别是一些信奉佛教的人。我们干脆脱掉了白大褂,也参加到了搬运救灾物资、搭建帐篷的行列。

这期间,我利用自己在海外的影响,联系著名香港影星翁红等为灾区捐款,邀请台湾著名高僧海涛法师来到重庆,参与由重庆市华岩文教基金会主办的“心的呼唤,爱的奉献”大型赈灾募捐活动。6月3日,陪同海涛法师到北川,在北川中学废墟前,我和海涛法师诵经祈福,为逝去的亡灵举行了隆重的超度仪式。

我们的村子没了,在家的村民仅有4人幸存,我父母的坟都找不到了

奔忙了几天之后,我决定回家去看看。从北川县城到陈家坝的路断了,我只能选择经江油到陈家坝。车过桂溪,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山崩地裂的惨烈景象,仅仅是一河之隔,河这边还没有大面积的滑坡,河对面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滑坡,有的地方就像在地下放炮一样,将山体炸开,还留下了黑色的印迹,农户的房子、庄稼地都滑到了河里,堵住了河水,形成了堰塞湖。有一个地方的滑坡体还冲到了河这边,将几十户人家掩埋了。

我找到了五哥,所幸,他们一家人还好。从他口中得知,我的姐姐、姐夫、侄女、舅妈和外甥5位至亲遇难了,而我整个家族有26名亲属遇难。五哥说,你不要回去了,活着的人都跑出来了,回去啥也看不到了。可我心不甘,出家10多年了,父母过世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了,我要回去看看父母的坟头。

拗不过我,五哥陪我往山里走。那时候,余震不断,在北川感受到的余震比绵阳、重庆厉害多了,余震每来一次,都有石头从山上滚下来,伴随着“轰轰隆隆”的巨响。我们走一会儿,躲一会儿,走了大半天,才到了四坪村的位置。

眼前的场景让我永世难忘:昔日郁郁葱葱的大山已经不在,我们村子的半匹山已经冲到了对面的半山腰,山体滑坡掩埋了河流和公路,到处是乱石和泥土,中间夹杂着农房的椽子、瓦片……哪能找到父母的坟头啊!

五哥告诉我,村里有很多人外出打工了,当时在家的有28人,活下来的只有4人。

回到重庆,病了一个多月,我开始研究灾后心理学

后来,在绵阳市南河体育中心,我找到了我们生产队幸存的人,他们都是我的乡里乡亲,有的是和我一起长大的伙伴。多年不见,没想到,相见竟是在劫后余生之时,拉一下手,什么也别说,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

我把身上带的几千块钱全部掏出来,交给他们。然后,带着几位僧人到指挥部报到,当志愿者。指挥部安排我们搞卫生防疫,我们背着喷雾器、扫把,每天在南河体育中心打药和打扫卫生。

就这样工作了十多天,6月中旬回到重庆,我大病了一场,住进了医院。我发现医院里住的很多都是从灾区回来的人。经历了这样一场灾难,除了体力严重透支,很多人的心理也出了问题,晚上睡觉,一闭上眼睛,就梦见灾区的情景。我觉得有必要重视灾后心理问题。

出院后,我一直在研究灾后心理学。除了主持寺庙的工作外,我还兼任重庆佛学院副院长,自己也在带研究生。研究灾后心理学,我认为,必须解决受灾群众的三个心理问题。一是安全感,二是归宿感,三是对未来的信心。

人们常说:“脚踏实地”。地震使山崩地裂,脚下的土地也不安全了,这就要给受灾群众讲地震的知识,让他们掌握地震的规律,克服恐慌心理。

地震前,一家人热热闹闹,地震后,很多人家破人亡,住在帐篷里、板房里,过着集体生活,没有隐私,没有归宿感。这就需要把这个大“家”经营好,让人感到温暖,同时,尽快把房子建起来,把家安下来,让人们找到归宿感。

地震前,很多人对未来的生活早有规划,对前途充满信心。地震后,一切都毁了,一些人看不到前途,看不到希望,不知道明天的日子怎么过,容易出现烦躁、失落、悲观、绝望的情绪。需要进行心理辅导,也需要政府的政策尽快明确,以恢复他们的信心。

佛家有一句箴言:“怜悯蝼蚁懒扫地,爱惜飞蛾纱罩灯。”佛家是很重视生命的,连蝼蚁、飞蛾的生命都很重视,何况是人!逝去的人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活着的人一定要过好每一天,愿家乡的人们珍爱生命。

采访手记

只要尽力了,就应心安

采访道坚法师,是在重庆华岩寺的方丈室里。听说是来自家乡媒体的记者,他把所有的事都挡了,向记者讲述了他在灾区的经历、感悟和担忧。

地震发生后,道坚法师先后十几次到灾区,利用自己在佛教界的影响,为灾区募集了400多万元的物资,地震过去半年多了,他还在做这项工作。采访中,他却很少谈及这些,谈得最多的是灾区百姓的心理问题。

他说,灾难过后,很多人会因为没有救出自己的亲人,心里感到内疚,这种内疚感甚至会持续很多年。所有心理问题的症结,往往就在这里。其实,在这样大的自然灾害面前,很多事情是人力不可为的,我们只要尽力了,就应心安,不要再自责、不要有太多的思想负担,要早日走出灾难的阴影。活着的人活得更好,是对死去的人最好安慰。

[责任编辑:邢彦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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