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眼中的父亲 以行医为己任的远征军老兵

2012年09月18日 15:23
来源：腾冲县委宣传部 作者：周朝春、周朝安、周雁玲、周雁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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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辈们的记忆（图片来源：腾冲县委宣传部）

我们的父亲周润生，一位抗日远征军的老战士，病逝已经六年了，但英容笑貌记忆犹新，他给我们讲的参加滇西、缅北抗战的血雨腥风岁月还在耳边回荡，眼前还似乎飘洒着抗日的硝烟，不断洗礼着晚辈的心灵，升华爱国主义情结。

他一九一九年八月出生于江西省丰城县尚庄集田北村一个贫苦农村家庭。

一九三九年五月二十日，怀着抗日救国，不愿当亡国奴的满腔热情毅然入伍，参加国民党在江西修水县的中央军直属卫生大队105收容所当卫生兵，救治伤病员，这阶段转战于修水县、安义县等地两年多。

一九四一年底，按命令部队向贵阳省集结，经一个多月的急行军抵达贵阳，全是步行，翻山越岭，发的胶鞋十天左右就磨烂了，给养又跟不上，只有穿草鞋，新草鞋又磨脚，双脚全部磨烂，到最后草鞋也烂掉，只能赤脚行军。进驻贵阳不到三、四天又再次接到命令向云南昆明进发，近半月后到达昆明。

一九四二年初部队按命令整编入抗日远征军。同年3月随部队条第一批出国到缅甸锡薄，到缅甸第二天日军就派飞机狂轰乱炸，七、八十人的卫生队顷刻间就伤亡过半。父亲在抢救伤员时腿部、腹部受伤，听力受损，在缅甸期间身体还染上了疟疾。5月中美联军在缅甸作战失利和缅甸失守后，辗转回国。在永平县重新被编入远征军预备二师五团卫生队。（队长李植）参与强渡怒江天堑，在高黎贡山以营连为作战单位，同日寇打游击，高黎贡山山高密林，人迹罕见，蛮烟瘴气，自然条件恶劣，蚊虫、蚂蝗肆虐，后勤保障十分困难。经常几天吃不上饭，只能采摘山毛野菜充饥，为了行军打仗，几天几夜不能睡觉是常事。有一次正在抢救伤员，日军突然悄悄出现，父亲端起伤员的枪与敌人交火，当场击毙敌军两人，对伤员紧急救护后背起转移到安全地带。在高黎贡山与日军战斗一年多，由于父亲在战斗中的英勇表现，1942年被选派到大理黄浦分校军事干训学校学习半年，毕业后又重返战场。

父亲是上尉军医，经常冒着枪林弹雨到前沿阵地抢救伤病员，身上留下累累伤痕。在腾冲人民的支持下，预备二师先后攻克固东、明光，于1944年进驻腾冲城西郊，同年7月与一一六师汇师，联合攻打城垣，进入战略反攻。

战场磨练人的意志，硝烟使人更加坚强。父亲在战斗中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1943年3月的一个黄错时分，他到城南抢救伤员，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把头上的钢盔打了一个洞；另一次是在城西的一次战斗中腿部中了一枪。刀光剑影彰显英雄本色，这就是军人的伟大。我们民族就是由这一位位可歌可泣的人们组成了不屈的脊梁。

每当讲起1944年9月14日腾冲战场的告捷，父亲不是喜悦于神，而是刹那满布愁云雾雨，深陷痛苦的回忆中，在抽泣声沉湎于不堪回首的一幕。1944年8月底9月初，我方已进入了全面战略反攻，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战斗进行的十分艰苦惨烈。黄浦六期毕业的少将五团团长李颐，身先士卒，挥刀战斗在最前线，与日军进行肉搏战。几年的生死患难，结成了兄弟般的血肉情谊，李团长到哪里都喜欢带上父亲。为了进行下一波战斗，李团长与父亲天一亮就到前沿战壕侦察敌情，以做最后决战。战壕深看不到外面，李团长吩咐父亲找梯子，父亲为了李团长的安全不愿意行动，李团长发火了，父亲只好找来梯子，李团长顺梯而上，才刚露头，一颗邪恶的冷弹飞来击中脑部，来凤山低垂，大盈江呜咽，这位驰骋抗日疆场的民族英雄，迎着黎明胜利的曙光，倒在了他战斗3年多的土地上，倒在了腾冲1944年9月14日光复前夜，来不及看一眼胜利后的腾冲战，来不及告别一声就毅然匆忙走了。父亲泣不成声，把李团长的遗体背到了和顺师部，与其他战友拖着沉重的步伐，将李团长葬于和顺水碓后山。

腾冲抗战胜利后，带着战争的伤痕，父亲溶入了这片他为之献出青春、热血的土地，这里是凝结他人生辉煌的地方，这里有他太多的回忆与依恋，他要与牺牲的战友共同呵护这颗西南边垂的明珠。父亲晚年常常说：“留下来，最大的幸运是没有参加内战”。

昨天在抗日前线用命搏杀的青年士兵，如今健在者为数不多，最后的老兵也已是垂垂老矣的耄耄老翁。几十年岁月风雨沧桑，由于历史原因曾一度无情的淹没了远征军的真相，参与者也受到不公的对待，然而历史翻开了新的一页，重新评说，像父亲一样的远征军老兵。

来凤山下，预备二师阵亡将士纪念塔巍然屹立，历史告戒我们“发展才是硬道理”，“落后就要被欺，落后就要挨打”，“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谨以此文悼念我们的父亲，一位终身以行医为己任的抗日远征军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