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法悟佛法 艺术研究院教授田青评星云大师书法

星云大师“一笔字”书法（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从今春至明春，由中国艺术研究院与台湾佛光山文教基金会联合主办的“星云大师一笔字书法展2013年中国大陆巡回”即将在北京中国国家博物馆、天津美术馆、山西博物院、内蒙古博物院、甘肃省博物馆、西安博物院、云南省博物馆展出。此次巡回展，是继2010年5月在北京中国美术馆成功举办“星云大师一笔字书法展”之后，一次规模最大、时间最长的大型书法展。当其时也，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京畿、到边陲，铺天盖地、浩浩荡荡，说星云大师的书法以其高远的境界、深厚的内涵、博大的胸襟、独特的风格而“席卷”大陆，似不为过。

星云大师“一笔字”的因缘大家都已经耳熟能详，一位老者在耄耋之年因眼疾而创宗立派，一跃登临源远流长、蔚然壮观的中国书法之巅峰，这本身便是一个奇迹。书法艺术，本属于“视觉艺术”，目不良于视，反而打开书法艺术的一扇大门，依世间法看，似不可能。但正如大师所言：“有佛法，便有办法”。笔者本人便是在欣赏大师的“一笔字”书法时才如梦初醒，顿悟《心经》中那句“无眼耳鼻舌身意”的道理！而正因为“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才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读书法，悟佛法，星云大师的“一笔字”，确是度众之帆。“日颂心经三百遍，不如一笔字作舟”，便是我读大师“一笔字”的心得体悟！

读星云大师的“一笔字”书法，笔者还有三点体会，不揣粗陋，兹求教于大方之家：

一、

中国书法，博大精深，风格迥异，群峰并峙，各美其美。每朝有每朝的风尚，每人有每人的偏好。在审美领域，自古“色、声、香、味”，各有所好；燕瘦环肥，自领风骚。书法亦然，柳骨、颜肉、瘦金筋，就像中国人餐桌上的南甜、北咸、西辣、东酸一样，口味的不同，不好以高下判之。但艺术之道，毕竟如人的品德操守，可以品藻，也就自然有境界的不同。那么，什么是书法的最高境界呢？这就像梁武帝问达摩祖师“何为第一圣谛”一样，只能回答四个字：“廓然无圣！”

因此，有法与无法，拘泥与超越，似乎可以是艺术品鉴的标准了。星云大师的书法正如2010年“星云大师一笔字书法展序”中所说：“超越了一般的书法理论和要求，不但无笔无锋、无经营位置，甚至无势无骨、无横竖撇捺，但却神采生动，气韵流畅，法象自然，适眼合心，让人联想到禅的境界：‘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在那超越了俗世‘规矩’和‘方法’的如行云流水般的墨迹中，有一种鲜活灵动之美和深刻的禅意。古人把一种最自然、最没有雕琢痕迹、最没有烟火气的艺术作品称为‘逸品’，并将其置于‘神品’、‘妙品’之上。这样的艺术，可谓‘尽美’。看大师的书法，想到苏轼在《小篆般若心经赞》说的那句话：‘心忘其手手忘笔，笔自落纸非我使’。大师目力不及，听笔所至，心手相忘，才有了天然绝逸之美。”

弘一法师在《虞愚居士问书法妙义为说二偈》中开示：“文字之相，本不可得。以分别心，云何测度！若风画空，无有能所。如是了知，斯为智者。”只有去掉分别心，了解到文字之相的虚妄与不可测度，才可能达到书法艺术的至境，二位大德以其书法艺术的实践，回答了这个问题。

二、

佛法与书法的相通，是双向并存的。历代众多著名的书法家，信仰佛教、亲近三宝，从佛法中悟道，从与僧人的交往中得到启迪与灵感，例子不胜枚举。苏东坡、米芾、黄庭坚等大家的书法造诣，都和他们与佛门的因缘大有关联。经典的熏习，禅师的启悟，再加上书家的天资和勤奋，造就了一批星光熠熠的书界泰斗。而研习书法的心得，又反过来促进了书法家对佛法的修行和体悟，黄庭坚“笔端悟得真三昧，便是如来不二门”的诗句，是诗人的心语，也是入佛入理的中的之论。

“六度”之中，“法施”为高。星云大师以书法弘扬佛法，是弘一法师当年出家之后“诸艺悉弃，独书法不辍”，以墨结缘的传统的延续。弘一法师的法书“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曾在中华民族危亡的时刻起到巨大的精神作用。而星云大师“一笔字”书法展中的所有作品，无不是佛法的艺术化。在大师的浩如烟海的作品中，可以说是字字菩提，篇篇闪烁着佛法的智慧之光。我相信，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佛教与佛法的读者只要他用心观赏了这些文字，当他走出展厅的时候，一定已经“我非我”，再不是之前的旧我了！读者的根器不同，会各有所悟，但起码，是种下了一颗种子，一颗至真、至善、至美的种子。

三、

古之大德云：“人成佛成”，星云大师自罹患眼疾之后，不但没有丝毫倦怠，反而更加勇猛精进，无论天之寒暑，无论身处何地，坚持每日为书。此次书法展，星云大师的数百幅作品分成几套在大陆不同地区展出，仅以其数量看，就已超出想象，可谓前无古人！据其左右弟子说，大师每日晨起，必书写几十幅书法作品以结缘度众，无一日辍笔。以如此高龄病弱之躯，行如此精进之功课，让吾等小辈后生岂止汗颜？高山仰止之后，我们只有紧追慢赶，牵裳拽裾，拼命跟着大师的背影，勉力前行！

万法归一，法法相通。佛法与书法，更是因缘殊胜，了犹未了。从智永“永字八法”的归纳普及，到怀素狂草的磅礴喷发；从唐人抄经的虔敬可爱，到魏碑石经的雄浑朴拙；从弘一法师的人书俱老，到星云大师的手眼双忘，中国历朝历代的高僧大德对中国书法的发展提高，起到了巨大的、不可替代的作用。而星云大师的大陆巡回展，一定会以其巨大的成功载入史册，同时，在整整一代人的心里，刻下深深的记忆。

                                                          2013-03-20

作者：田青，北京中国艺术研究院音乐研究所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