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天：上海玉佛寺对都市佛教的作用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教授方立天（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编者按：2012年12月13日，上海玉佛寺值建寺130周年之际，将隆重举行系列庆祝活动。佛教高僧、专家学者济济一堂，共襄盛事。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教授方立天为庆典发表了题为《大力发挥都市佛教的积极作用》的文章。文章摘要如下：

上海玉佛禅寺自1882年创建至今已有130年历史,且逐渐成为了国内外久负盛名的都市佛教寺院,这是非常值得纪念的。今就我的所感、所知、所思，对上海玉佛禅寺的寺院特色、历史地位、现代功能、基本经验和未来走向等问题略述己见，以资纪念，也供参考。

一、寺院特色

1882年，普陀山僧人慧根自缅甸迎回玉佛，初奉祀于上海江湾寺，并名为玉佛寺。后因战乱寺院被毁，然唯玉佛毫发无损，保存完好。临济宗人可成乃于今普陀区安远路另建新寺，移供玉佛于此，改称为玉佛禅寺。

玉佛禅寺，以供奉玉石雕刻之大佛而弛名中外，这也是该寺院的最大特色。寺院供奉的玉雕释迦佛有坐像和涅槃卧像二尊。玉佛坐像供奉于玉佛楼，玉佛用整块白玉雕刻而成，高1.95米，重约1吨。玉佛头上和身上佩戴有许多玛瑙、翡翠、宝石，袈裟用钻石镶边。整尊玉佛，线条清晰，花纹秀丽，庄严慈祥，温柔飘逸，是一非常完美的佛教艺术杰作。玉佛涅槃卧佛则供奉于卧佛堂。此尊玉佛卧佛也用整块白玉雕成，比玉佛坐像略小。释迦牟尼卧像头朝北，右臂曲肱枕头，面容宁静安祥，从容自若，表达出释迦牟尼进入涅槃解脱时得大自在神态。

两尊玉佛既具神圣的宗教价值，又有高超的艺术价值，对佛教信徒和世俗群众极有魅力，吸引着国内外无数佛教香客和游客前来膜拜、观赏。

玉佛禅寺的又一特色是地理的优势。该寺地处上海市，而上海是中国最大的国际大都市，凡来上海参观旅游者，几乎必来玉佛禅寺参观、礼佛。这对玉佛禅寺文化影响的扩大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二、历史地位

玉佛禅寺的历史地位是随着寺院的发展而不断提高的，自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佛教界的领袖人物时有来上海从事佛教弘法活动的，如太虚大师和虚云和尚就曾驻锡玉佛禅寺，开展佛教活动，这充分反映了该寺在中国现代佛教史上的重要地位。

太虚大师（1889—1947）是现代佛门龙象、佛教学者和佛教改革家，一生鼓吹和推动“佛教复兴运动”。抗战胜利后，太虚大师任中国佛教整理委员会常委，肩负整顿中国佛教的重任，他拟以玉佛禅寺作为整顿中国佛教的试点和起点，特意在玉佛禅寺创立“觉群社”，自任社长，并于1946年7月15日发行《觉群周报》，宣传改革佛教的主张。1947年3月5日，太虚大师在玉佛禅寺召开了中国佛教整理委员会第七次常务会议，并决议于5月27日召开全国会员代表大会，但不幸的是大师在3月17日即圆寂于玉佛禅寺。太虚大师与玉佛禅寺的特殊因缘，是玉佛禅寺的独特篇章，也是中国现代佛教史的重要一页。

虚云和尚（？—1959）是现代禅宗的代表人物，曾传曹洞，兼嗣临济，中兴云门，匡扶法眼，延续沩仰，一身兼祧禅宗五家法脉，且又宗说兼通。1952年12月12日，在维也纳召开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世界人民和平大会，与此同时，虚云和尚应邀来上海玉佛禅寺，主持上海佛教界发起的祝愿世界和平法会。自12月12日起，由虚云和尚主坛，啓建水陆道场讲经法会49天。虚云和尚传授幽冥菩萨十戒、三皈五戒，在讲经会上开讲《禅净法要》，强调破除门户知见，认为“念佛要如细水长流，念念不断，念到一心不乱，心境一如，那就是参禅”。宣扬禅净合一的思想，影响至为深远。此外，法会期间，又恭请圆瑛、应慈、静权、持松、妙真、大悲、如三、守培、清定、華舫十大法师莅会讲经弘法。虚云和尚在玉佛禅寺主持祝愿世界和平法会，彰显了玉佛禅寺的重要地位，标志着玉佛禅寺作为上海市佛教首要寺院和中国佛教重点寺院的定位得到广泛认同。

三、现代功能

现代都市佛教具有多方面的功能。自上世纪改革开放以来，上海玉佛禅寺在真禅法师及其法嗣觉醒法师主导下，从寺院的实际情况、基本特点出发，结合社会的需要、时代的要求，着重发挥了以下几个方面的功能：

心理调适功能：社会成员的心理稳定、平衡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条件。但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常常是软弱无力的，在社会生活中也往往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现代社会的快速运转和激烈竞争又给人们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使人们的心理更为紧张、焦虑。玉佛禅寺重视佛教教育工作，创建“觉群学院”，举办培训班、居士进修班、学习班和星期佛学讲座，还成立禅修中心，常年坚持修行，从而在消除人们心理上的焦虑、恐惧、愤懑，摆脱各种烦恼、困惑、痛苦，为人们提供“安全感”和精神慰藉方面，发挥了积极正面的作用。

社会和谐功能：社会的正常运行有赖于其成员的和谐相处、自愿合作，而价值体系是维系社会——文化体系的最稳固因素，价值的协调是实现社会和谐的最重要因素。佛教通过佛陀的说法和人类的价值两者结合来支持社会规范，用佛教信仰、教义、道德、仪式等来约束教徒的行为。玉佛禅寺通过弘扬佛法，提高人们的道德素质，整合教徒的价值观念，调整教徒的思维方式，规范教徒的行为模式，有力地推动了和谐社会的发展。

文化建设功能：宗教是人类文化的一个重要因素，佛教是中国儒佛道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佛教通过两种途径，即自身扮演的文化角色和它对其他文化的影响来发挥其文化功能。玉佛禅寺十分重视弘扬佛教文化活动，如每年举行“觉群文化周”，内容丰富多彩，有佛教专题学术研讨会、讲经法会、禅定修持等，有时还有梵乐表演，艺术展览，推进了佛教文化和社会主义文化的建设。

慈善救助功能：重视社会的慈善救助、资生福利事业，是佛陀的神圣教导，也是中国佛教的优良传统。真禅法师（1916—1995）秉大乘佛教之宏旨，悲心洋溢，六度四摄，广施饶益，利乐众生。他生前曾捐款给上海市残疾人福利基金会、上海市儿童福利院、上海市残疾儿童康复中心、上海儿童世界基金会、中国福利会托儿所等，深得社会各界好评。觉醒法师总结多年来玉佛禅寺从事慈善事业的经验教训，提出把单一的物资捐赠扩展为多元救助，强调“精神慈善”与“物质慈善”的有机结合，并积极朝着“精神慈善”方面倾斜。为此玉佛禅寺还与上海市慈善基金会联合创办“觉群慈善书店”、设立“情系大学生专项基金”、“觉群大学生创业基金”、“觉群慈爱功德会”等，既救助有困难者，又着力使受助者树立摆脱困境、克服困难的信心和勇气。

社会交往功能：佛教不仅促进个人的社会交往，还推进了国际间人民的交往，这种民间交往有助于增加有关国家人民的了解和友谊。玉佛禅寺作为上海佛教对外开放的重要窗口，在对外宗教交流、文化交流、人民交流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真禅和觉醒法师都十分重视对外交流，他们仆仆风尘，行脚海外，广交法友，普结善缘，为增进我国与访问国的佛教交流和人民友谊作出了贡献。

四、基本经验

在改革开放以来，玉佛禅寺得以重建，并且日益隆盛，成为中国最大都市上海的最重要寺院，积累了若干有益的宝贵经验，形成了自己的特色、风格，影响巨大。笔者初步总结近30多年来玉佛禅寺的成功经验，认为主要有四项：

其一，玉佛禅寺以“庄严国土，利乐有情，推广人间佛教”为宗旨，高度关心市民尤其是弱势群体的物质需要和精神需求，把物质救助和精神提升结合起来，在帮助人们解决实际困难的救助活动中，同时着力提高人们思想素质，这种做法，既是玉佛禅寺社会活动的根本出发点，也是对人间佛教思想的丰富和发展。

其二，玉佛禅寺具有与时俱进的精神品格。从太虚大师创建“觉群社”，发行《觉群周报》，到虚云和尚主持祝愿世界和平法会，再到真禅法师“反复强调现代佛教一要继承传统，二要推陈出新”。反映了玉佛禅寺适应时代要求，与时代步伐同行的宝贵品质。

其三，觉醒法师承前启后，继往开来，提出了“文化建寺，教育兴寺”的方针，恢复《觉群》杂志，成立觉群学院，举办觉群文化周，建成觉群楼等等，紧紧抓住文化和教育两个环节，开展佛教活动，不仅适应了时代的演进和都市佛教发展的需要，还有力地推动了玉佛禅寺前进的历史步伐。

其四，玉佛禅寺根据该寺的实际情况和弘法需要，积极探索、创新都市佛教寺院的现代管理模式。如在组织制度方面，建立三级管理体系：寺务委员会集体民主决策，寺务处负责督导、贯彻，法务、后勤、自养经济“三部”、办公、财务“两室”和觉群文化中心、觉群慈爱功德会则依据职能的分工，彼此协作，具体执行。又在具体管理方式方面，积极吸取社会上一些先进操作方式，如在宗教界率先推行信息化管理和无纸化办公，加强电子档案建设，引进专业物业公司，创办素食品有限公司等。寺院还重视突出僧人的主导角色和主体地位，并大力加强全寺队伍的建设，提升人员的佛学、相关专业、外文以及现代管理的素质，以保证寺院现代管理的日臻规范和不断完善。

五、未来走向

未来是现实的延续、发展，从玉佛禅寺的现实可以窥见其未来的走向。据笔者观察，玉佛禅寺的未来走向可从多个角度表述，如一条道路，即走人间佛教的道路；五项功能，即上述论及的心理调适等；两个重点环节，为了坚持人间佛教的道路和发挥玉佛禅寺的五项功能，就需要通过抓住佛教文化和佛教教育两大环节来实现。

上述玉佛禅寺的未来走向，集中到一点，就是为了发挥都市佛教在当代的积极作用。佛教的积极作用体现在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发展、促进社会和谐和经济社会的发展等诸多方面。佛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构成内容，我们要多方面深入阐述玉佛禅寺佛教优秀文化内涵，发挥其在上海文化建设方面的独特作用。同时，玉佛禅寺通过弘扬佛法、佛教教育、慈善救济等活动，必将推动上海社会的和谐。

展望未来，任重道远。我们祝愿和期待玉佛禅寺在觉醒法师主持下，继续全面、深入地开发玉佛禅寺的历史资源和文化资源，充分、有力地发挥都市佛教的积极作用，从而既推动都市佛教的健康发展，也促进社会的和谐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