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对众生来说,在达到完全的普遍的觉悟之前,的确有必要拯救它们并启发它们以使之可以觉悟。对《法华经》具体表达的一切来说,这便是一个“觉悟的悟前视角”。两种视角都被需要,并且共有了觉悟的特点,然而它们在看待一切存在所处世界的视角上却有所不同。我们不需要对二者进行价值的评估。这表明了“法”的本性是如何既有着整一的永恒特质,却同时以不同的形式将自身展现于不同的多样性之中。“一”和“多”必定在动态意义上被视为可转换的和可确定的。
慧能那里的修行与实践的禅宗
与以上讨论的宗派不同,中国禅宗佛教更多的是在农禅那里得到发展,而不是在人口聚居地和在统治权威的支持下发展。也就是说,它更多地是植根于普通人群,因此更关切怎样觉悟以及为了觉悟的修行,而不是纠缠于“法”或佛性的意义,或者为什么“自我是无我”、“色即是空”这样的论证和争论。这也并非是说禅宗大师没有参与对“法”和人的自我的理解。尽管禅宗的第一祖据说是印度的菩提达摩,他面壁九年并以《楞伽经》为钻研焦点,但禅宗作为一个宗派的本土化发展也许开始于五祖弘忍,他向弟子传授《金刚经》。
弘忍关注的是人心如何可以被净化而觉悟。觉悟就是摆脱人在欲望与无知中的自我束缚,同时又以热忱投入生活而没有迷恋和错觉。人们既要达到自由,从“生”的诸多问题中超越,然而也要面对生活现实,过实际的生活。在这个意义上,这种生活造福他人如同造福自身。这里,我们可以看到,道家和儒家是如何在一个人应该遵循何种生活方向、追求何种生活目标上——即使是追求僧侣式的生活——施加巨大影响的。因此,当弘忍让其弟子作诗来说明他们对“法”的真谛的理解时,他面对的是两位弟子的不同见解,这两名弟子便是神秀和慧能。
神秀提供的是“渐悟”的进路,坚信以自力和冥想通过一番艰难的心灵净化过程;而慧能则提倡“顿悟”的进路,要求在认识清楚的那一刻,心灵作为整体去接受真如或自性。对他来说,“法”的真理不能被逐步累积,而是通过专注于真性,作为一个整体被揭示。那么这二者的真正区别是什么?区别在于,神秀不仅认为取得关于“法”的完美智慧需要努力,而且保持一个人对“法”的洞见也需要努力,这一切努力都是必要的。很明显,这是一条智性的进路,即使有沉思的实践和佛教信仰它也将自身限制在智性目标上。但对慧能而言,一个人为了在觉悟中显现其真正的本性,则需要与世界的契证,而实际上觉悟必然是一个人的内在本性与世界的契证,以至于他能立刻看到一个人本性的纯粹和它与世界契证的潜在能力。没有必要担心对诸欲的净化,因为一旦一个人的真性得到实现,他自然就不再有欲望和错觉而变得富有洞察力、行动合理。一个人应积极努力修行以存蓄真性亦即佛性,而不是花费时间去预防恶造作与侵袭。
慧能作品中的内容,可说是包括以下六个主要观点:
第一,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本性,一旦认识到了自己的本性,他将有一颗明净的心,有达到菩提、看到真理的能力。而且此时的人心将不会走向歧途。慧能提到了“本原自性清静”,强调旨在自成和自作的自性清静意识,以至于一个人将“自作自成佛道”。实际上正是通过佛行,人才成为佛。
作者:
成中英
编辑:
闫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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