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法海寺《画壁传奇》

解说：这十铺位于大雄宝殿内的壁画，不同于明、清壁画受到同时期水墨画的熏染，它继承并发展了唐、宋以来，重彩的画法，大量使用天然矿物颜料，使其历经几百年依然保持着鲜艳的色彩，更把一向习惯使用于彩塑装銮，建筑彩画上的“沥粉贴金”的方法，用于壁画，使其显得更加金碧辉煌。

舒乙：它是皇家的，所以它的用料是最豪华的，大量的用金粉。

王鲁湘：对。法海寺好像用金特别技术上的讲究。

舒乙：讲究，它叫沥金粉，什么意思？就是线条，外头这个外轮廓的这个线条很粗，不仅粗是立体的。

王鲁湘：凸起来的。

舒乙：凸起来的，好像是浮雕似的，这里头全是金粉，用金粉调的来做这个轮廓线，然后里头的也描金，所以如果是光线充足的话，金碧辉煌。

解说：法海寺壁画用料之豪华，无论是闻名于世的敦煌壁画，还是陕西芮城永乐宫壁画，都无法与之相比，而中国古时壁画往往出资无名工匠之手，雕塑或建筑等艺术品更是鲜有设计者或创作者留名，这与西方有着极大的差别，然而，在法海寺西配殿展室中，一块于公元1444年立的楞严经幢，却向我们告知了法海寺壁画的与众不同，经幢上所提的助缘协力结缔善人中，就有画士官宛付清福清王恕，画士张平、王义等十五人的名字。

王鲁湘：我特别注意到他们不叫做画师，叫做画士。

舒乙：画士。

王鲁湘：用的士大夫的这个士字，可见他是入流了的等于就是。

舒乙：对。

王鲁湘：盖有画士官就是领导这个画士的。

舒乙：他也是一个管位。

王鲁湘：也是个管位，对啊。

舒乙：而且这个有时钟上头有他们的名字，而且是好像我记得是留了八个人的名字，这是个集体创作。

王鲁湘：就等于就是国家画苑的人受皇帝的指派来到这个地方，集体创作了这么几幅壁画。

舒乙：我记得一开始那两个人的名字，宛福清、王恕这么两个人，所以我觉得以后我们可以养成这个习惯，你比如说提这个法海寺的这个大壁画，我们就提比如说宛福清、王恕水月观音，这么提。

王鲁湘：这么提，对，应该是像这个西方那样，就说给这些艺术家们一个历史地位。

舒乙：对。

王鲁湘：一个足够的尊重是这样。

解说：敦煌恢弘杂化夷，永乐经严仪范垂，最是法海称细密，艳逸神妙熟与比，这是中国工笔重彩画家潘洁滋先生，观看法海寺壁画后留下的诗句，并附言“与平生所见古壁画甚多，尝演密当推法海寺第一”这种细致的刻画也使得法海寺壁画与敦煌莫高窟，陕西芮城永乐宫的壁画齐名，而在法海寺的十铺壁画中，《水月观音》最为受人们推崇。

舒乙：它的主角是一个叫做水月观音的神像，这个水月观音的上半身基本上是裸露的，他披着一个纱。

王鲁湘：透明的。

舒乙：这个纱是透明的，你看他怎么画，他用这么小，这么小的一团一团的织锦，就是丝制的东西啊作为这个纱巾的这个组成部分，单元，那么这一小团他就用非常细节的笔来画这个丝，比如说一小朵花，这小朵花放射性的这这么往四周走，48根。

王鲁湘：48根线。

舒乙：这细到这个程度，上百个这个连起来，变成一个透明的纱巾，每一个他都这么画，那这么画他是透明的对不对，他还可以看到肉，看到皮肤，但是你看他多细，这个就是到达了顶峰的一个标志。

解说：在元明清时期，画师和画匠成了壁画的制作者，他们绘制壁画都会依照已有的蓝本，也就是“粉本”，然而，构思细腻的法海寺壁画的粉本又在何处呢？

王鲁湘：有很多人就搞美术史的就觉得特别奇怪，法海寺这个这么优美的壁画，它的参照的粉本或者是照着去画的那个东西为什么他以前的东西好像联系不是很大，他的这个粉本到底是参照的是什么？

舒乙：我觉得这个很难考证了，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一定做过很多案头的工作，就说一定有很多草稿，这个主殿来看，它的构思是非常严谨的，包括就是西墙画什么，被墙画什么，北墙中间有个门了，左右两块怎么画都有讲究，我觉得它这个总体构思大概是原来是非常严谨的一个思考的一个整体的当中的一部分，但是这个怎么个弄法现在不可考了，我们而且知道的很少，就是因为旁边的找不到资料了。

解说：2007年，南京一位收藏者所藏的大型绢本，被故宫博物院书画院委员会鉴定委明代的《帝释梵天图》，法海寺研究员确定该画与法海寺北墙东半部分壁画完全相同，这位法海寺壁画粉本之谜的破解提供了新的线索。然而，到底是绢本临摹了壁画，还是壁画按绢本所绘，或者是壁画与绢本都是出自同一粉本，仍是尚未揭开的谜团，它是明代壁画的无双之作。

舒乙：用很强的手电照着看一看，不得了。

解说：它与拉斐尔的《西斯廷圣母》，有着惊人的巧合，却曾险遭不测。

舒乙：恰好在这个时候，老天爷帮了忙，打大雷，下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