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屏山居士对庄子的辩护
韩焕忠:苏州大学哲学系副教授(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摄影:李保华)
编者按:2011年10月9日,辽金佛教学术研讨会在北京广化寺隆重举行。苏州大学哲学系副教授韩焕忠在会上发表题为《李屏山居士对庄子的辩护》的论文,他认为李屏山《鸣道集说》驳斥宋儒辟佛斥老之论,其中多有涉及庄子者,既充分展现了其思想与《庄子》之间的紧密关联,又显示了他对《庄子》的独特理解。论文摘要如下:
宋儒辟佛,兼斥老庄。高僧高道各据其道,各护其教,起而反驳,不免为门户之见,犹难脱前代儒佛交涉或佛道论衡之矩镬。李屏山居士融儒道佛三家于一炉,以孔孟老庄与佛同为圣人,不仅为释迦辩护,亦为老子庄子鸣不平。
《鸣道集说》今存驳斥宋儒之论一百八十一条,涉及庄子者有三十多条,其中<心说>更是发挥《庄子》而成。屏山或阐庄子之义以明宋儒之诬,或引庄子之言以斥宋儒之非,既充分展现了其思想与《庄子》之间的紧密关联,又显示了他对《庄子》的独特理解。
1、推尊庄子之圣
道教尊庄子为南华真人,其书为《南华真经》,庄子为圣人,自不待言。屏山虽为信奉佛教的儒者,但其推尊庄子之圣,能深入《庄子》之堂奥,亦有不让于道教徒众者。
屏山三教同尊,认为老、孔、庄、孟与佛皆为圣人。在他看来,老子高谈道德,为方外之论,孔子揭橥仁义,为方内之论,二人看似有异,而实则相辅相成,庄子延续了老子的思想,而孟子推衍了孔子的义理,两家和合一致,使内圣外王之学得以完备;可惜的是,四圣没后,其道不传,而自遥远的西方印度传来的佛教却与他们的观点非常吻合,充分显示了圣人之道具有超越时空的普遍性和永恒性。
屏山深入南华堂奥,使《庄子》一书成为自家学说最为重要的思想来源。《鸣道集说•心说上下》集中展现了他所自证的思想境界,是他认定的终极真理,其意象联翩,许多说法显然都来自《庄子》。屏山<说心>之用语,几乎皆为庄子之陈言,然一经其重新组织,就能很贴切地表达出他自己的思想观念,这一方面可以看出《庄子》对他的影响非常大,另一方面也显示出他对《庄子》的理解非常精当,已经达到了受我驱遣为我所用的地步。在屏山之前,儒佛二家之视庄子,或以之为异端,或以之为外道,即便是对庄子抱持欣赏态度和同情理解的鸿儒和高僧,也不过是将庄子看作能够洁身自好、自然放达的隐士,其道不过全性葆真、淡定安闲,所获果报也不出人天之善,如此而已。推尊庄子为圣人,使其跻身老子、孔子、孟子、佛陀之列,这无疑是屏山居士独特的思想见地。
2、阐明宋儒之诬
《庄子》思若飘风,意如野马,汪洋恣肆,恢诡谲怪,对士大夫们具有非常强大的吸引力和影响力。宋儒立足于道学,每视之为异端之尤,诋排攘斥,不稍假借。屏山既推尊庄子之圣,故而在他看来,宋儒之论《庄子》,多为曲解其意,难免有厚诬古人之嫌。
3、指斥宋儒之剿
宋儒不仅曲解《南华》,厚诬庄子,有时还阴袭其说而阳挤之。湛然居士耶律楚材斥之云:“食我园椹,不见好音,窃香掩鼻于圣言,助长揠苗于世典,饰游辞称‘语录’,教禅慧如敬诚,诬谤圣人,聋瞽后学。”屏山通过对宋儒诋排庄子之言论的深入分析,指出其与《庄子》之文的思想渊源,可以说抓住了宋儒剿袭庄子的真赃实据。
总而言之,在屏山看来,宋儒对于孔孟义理虽然多有广大,但囿于成见,拘于派性,不能发明庄子之圣,不免诬枉庄子,批驳先哲,乃至有阴袭其说而阳排其论之龌龊。而屏山之批驳宋儒,卫护庄子,实际上就是将《庄子》置入佛教的解读结构中,利用丰富而深刻的佛教思想来彰显《庄子》的魅力,这既是他融通三教的学术尝试,也是他在新的思想背景之中对庄子学说的一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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