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温泉寺：商业与宗教争夺战

2005年时的重庆温泉寺

在重庆一块风水宝地上，温泉寺，这座1600多年历史的寺院，不得不与一所正在修建中的顶尖温泉SPA共存。双方原本被当地政府设计为相互依托、共同提升的关系，在现实中磨擦不断。矛盾终于在2009年3月底公开爆发。开发商是否正在将寺院纳入一体化经营，商业浪潮下宗教如何守住最后的领地，成为事件的焦点。

在网上，双方各执一辞，事实究竟如何？“温泉寺事件”背后有怎样的现实冲突？《南都周刊》和《中国经济时报》记者进行了联合调查。2009年4月15日，这一天释定融40岁。之前他曾经当过人民警察，四年前遁入佛门，拜温泉寺正刚方丈为师。僧人没有生日，定融说：“出家前要经过一番‘大死’，出家后已算是重生”。

这一天，重庆温泉寺僧人、管委会成员释定融向重庆市公安局治安总队正式提交了游行示威申请。在他的“阿兰若行者”博客上，定融拿出了战斗性的姿态：“无论你们是否批准我都将采取行动，并接受行政拘留十五天的处罚。”

自从2009年3月26日释定融在网上高调维权开始，他的博客就引来了网民的大量点击。该博客早在2006年10月份前即已开通，之前的博文内容主要是一些佛门话题。在博客上的照片和视频中，定融头戴白布条，上书“依法维权”四个大字，手握长秤，坐镇观音殿前，阻止前来调查的相关部门入内，其中包括北碚区公安局干警和重庆市佛协人员。

此后2009年3月31日，网友“摩诃耶那阿赖耶奴”在天涯社区发表了一个题为《众妓院包围千年古刹》的帖子，引起了网民的全面关注。该帖点击量超过10万，并被各大网站纷纷转载。还有愤怒的网民在国家文物局网站上留言：“千古奇案：和尚没跑，庙要跑了！”被指色情场所、破坏文物、意欲拆除千年古刹，开发商云南柏联集团陷入千夫所指的窘境。

争执不下的路

“这条路就像尖刀一样横插而过，割裂了寺院的整体结构，等于是把寺院强行纳入到柏联的一体化经营里了。”4月17日，定融站在大佛殿前，忧心忡忡地向记者指着前面的一条路。

这条施工道路从大佛殿和观音殿之间的院坝横穿而过，此前这是一条宽近2米的小路，现在以消防通道标准往左右拓宽了将近1米多。按柏联集团规划，工程完成后，这条道路还将继续保留，柏联集团在公园入口接到客人之后，将用电瓶车经此路送到主功能区。定融担心今后就会有穿着短裤和泳装的游客坐着电瓶车从寺院门前经过。

从现在的北温泉公园入口到柏联SPA，寺院是必经之路。双方争论的焦点也因此集中在这条路上。北温泉公园背靠缙云山，面向嘉陵江，整个公园状如蚌壳，大部分道路既陡且窄，车辆不便通行。柏联SPA北温泉项目的两大功能板块也因势分布。黄文告诉记者，他们将功能区分成两个大的板块。一个是露天园林温泉、一个是江景度假酒店。露天园林温泉包括更衣室、冲凉室、理疗房和茶室等建筑。记者在北温泉施工现场看到，露天园林温泉区的建筑与温泉寺观音殿仅10米之隔。

寺院方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同样位于公园内的民国时期五大名楼，在此次北温泉改造中都被柏联接管进行重新改造设计，今后将成为其经营场所。在位于北温泉公园的柏联集团办公楼内，记者见到了该项目负责人黄文。黄文否认了寺院的说法。他说：这条路是一条消防通道，受地势所限，公园内只有这条道路能够通行消防车。同时他说寺院的住持正刚和尚在道路建设方案论证时，同意道路从寺院院坝通过，重庆市文物局也已经行文批准，寺院不应出尔反尔。

2006年8月，北碚区政府组织了赴云南昆明柏联集团的实地考察团，温泉寺住持正刚法师也是考察团的一员。据一位当时陪同前往昆明的人士介绍，正刚与柏联集团刘湘云董事长会谈十分愉快，饭桌上双方还有“佛教文化净心，洗浴文化净身”的笑谈。

在双方多次互访和考察过程中，温泉寺方表示了对工程的支持。但在项目立项之初，双方并没有对具体施工中将产生的问题作充分的估量。“北碚区招商引资对地方经济发展十分有利，我们也很支持，只是后来在开发建设过程中双方地位开始不平等了。”定融说。　

一体化之忧

北温泉项目的开发商柏联集团实力雄厚，2006年被CCTV评为“中国十大魅力名镇”的云南腾冲和顺古镇，即由其承包负责进行具体改造。2005年柏联集团在阳宗海开发的柏联SPA温泉被评为全球经典小型豪华酒店，奠定了其在国内温泉开发商中的顶尖地位。

北温泉公园虽然是国家4A级景区，但是园中有着1600多年历史的北温泉寺，因年久失修，设施陈旧，一直香火不旺，在2000年之后游客就逐年下降。公园入不敷出，重庆北碚区政府对其进行开发升级的设想由来已久。

2006年，重庆市政府提出建设“温泉之都”，出台了《关于加快“五方十泉”建设打造“温泉之都”的意见》，提出建设东、西、南、北、中“五方十泉”，要求“一年初见成效、两年显见成效、三年大见成效”。北温泉在“五方十泉”中品质最佳，被列为招商引资重点。

在云南腾冲和顺古镇开发上，柏联集团有着将“温泉和宗教文化”成功嫁接的经验。据曾经受邀到柏联SPA体验的一位昆明的媒体人士介绍：柏联SPA风格独特，内部装修十分考察，尤其注重打造“东方佛禅文化”，室内摆设多采用仿佛教器物。具有1600多年历史的温泉寺无疑是最佳的宗教元素。柏联集团北温泉项目负责人黄文也表示：当时柏联集团在这里投资也正是因为历史悠久的温泉寺和企业的禅文化十分契合。

黄文提供给记者的柏联杂志上称柏联海景套房“以其奢贵的软硬件配备，当之无愧成为‘中国的NO。1’”。杂志上还写着，有一位法国人称柏联SPA度假酒店是“中国奢华度假酒店的开端”。黄文介绍说重庆温泉寺条件更好，应该可以打造出更高端的服务来。而此前，北温泉是北碚平民经常光顾的游泳池与浴区，每人每次消费约为二三十元。

黄文说：“我觉得寺庙也是可以经营的，我们期望寺庙的高僧能与我们合作，不仅让来洗浴的客人听到佛乐，更能听到他们说法讲禅。”

经过多次考察，2006年11月14日，双方正式签订了合作协议，北温泉提档升级工作正式启动。在北温泉SPA项目设计之初，开发商希望二者结成一个十分相互衬托、和睦相处的关系。但对于柏联集团是否试图将寺院以承包的方式一体化经营，寺院方与柏联各执一辞。

温泉寺住持正刚向记者介绍：2007年12月份，柏联集团北温泉项目经理黄文曾到寺中提出以100万元一次性接管寺院的方案，要求今后寺院管理也一并交给柏联集团，被其拒绝，次年2月，柏联集团董事长刘湘云再次到寺中提出要求，亦未得到同意。

4月9日《东方早报》报道中引用黄文的说法：“如果没有人管养寺院，我们可以管养。”4月17日下午，记者在位于北温泉公园内的柏联SPA办公室当面向黄文求证时，他否认有过此类提议，同时指出《东方早报》提到的所谓柏联集团试图接管寺院的说法是记者误听，“我当时说的是温泉寺的供水供电设施非常不完备，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帮他们接管子，而不是说的‘接管’。”记者向《东方早报》记者蔡晓玮求证此说时，她认定自己当时并未听错。

记者在重庆市佛教协会，查阅了4月3日的一份关于此事件的报告。该报告是由智丰法师、正恺法师、普正法师、道坚法师、张和平居士等五位当地宗教人士组成的调查组完成，此五人中，前四位分别为罗汉寺、南山寺、圣寿寺和华岩寺住持，第五位为重庆佛协教务教育办公室主任，报告完成后提交给重庆佛协会长惟贤法师。

报告第4页显示：柏联集团投资开发温泉城初期阶段，确有把温泉寺纳入温泉城一体化管理的想法。2008年4月18日，重庆市民宗委吴实再副主任专程到北碚，与重庆北碚区党委、政府交换了意见，明确表示：“温泉寺不能由柏联集团管理，也不允许任何单位和个人以任何方式承包、兼并、收购或一体化管理温泉寺”。

正刚法师告诉记者：“明摆着是在建设一个大型的洗浴中心，将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露天洗浴的场所建设在寺院周围，哪个佛教信众能够接受？能不能给我们寺院保留一片清静之地？

柏联集团对寺院一体化管理的尝试失败后，再加上此前双方对寺院大佛殿前道路的争议，双方关系开始恶化。

3月22日北碚区民族宗教事务局向寺院送发了《责令停止寺庙建设工程通知书》。通知书中指温泉寺目前进行的大佛殿两侧厢房的建设工程尚不具备规划、建设、文物等有关部门出具的认可文件，责令院方立即停工。这成了最终引发僧人上网抗议的导火索。

寺院方解释说，当地政府提出为配合柏联集团五一期间开业，希望寺院进行修缮。此前寺院委托台湾潘氏机构设计了《温泉寺保护性规划》。寺院方向记者出示了一份2009年3月4日提交的《关于请求批准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温泉寺保护性详细规划的请示》，重庆市政府副市长凌月明批示“请市规划局、市园林局阅研”。但此后诸多部门并没有批准。

寺院管委会认为主管部门的这一做法是将柏联集团与寺院区别对待，执行两套标准。

疑雾重重

4月12日，一位“手握正义之剑”的网友到定融博客上留言，希望网友到自己博客上查看真相，博客中对柏联集团的性质和所谓文物破坏之事进行了澄清。

重庆北碚区政府也站在柏联集团一边，在网上进行澄清。4月19日，华龙网刊发了对北碚区政府有关负责人的专访。该负责人认为：帖子所反映的问题与事实存在较大出入，寺院中文物并未受损。

4月14日上午，在给记者介绍情况时，北碚十里温泉城管委会主任夏旭华说：“网友帖子中提到的‘文物’其实是20年前北温泉公园组织石匠雕刻的，并不是文物。”同时他说：“这里面存在逻辑问题。当初柏联集团看中北温泉得天独厚的地理和人文资源才来投资，为什么又会破坏它呢？”

北碚石刻艺人张贵元向记者说：石刻园的十八罗汉像和五龙壁是1979年后由北温泉公园组织雕刻的，当时由他与其他三人共同完成。石刻恢复的位置与之前稍有不同，其中几尊是刻在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在温泉寺，目前受雇于柏联集团的张贵元，带记者看了一块石碑，文末确刻有他的名字。

国家文物局1998年颁布的《文物复制暂行管理办法》，其中规定：“文物复制是指依照文物的体量、形制、纹饰、质地等，基本采用原制作工艺复制与原文物相同的制品的活动。” 1979年后，园方组织了罗汉像恢复工作，严格要求张贵元等人按园方提供的此前罗汉像的照片恢复，最终，张贵元等四人恢复了17尊罗汉像，另一尊因无照片存世而作罢。按公园方的组织情况，现存罗汉像亦应视为恢复的文物。

尽管寺院与开发商、十里温泉管委会在石刻园中石刻是否文物存在争论，不过，记者在柏联北温泉项目的实地考察中，确未发现有直接损毁文物现象。石刻园位于寺院后方，依山壁而建，并没有柏联集团的工程在此处进行。此前天涯网友“摩诃耶那阿赖耶奴”《众妓院包围千年古刹》帖子中的描述确实有失实之处。

定融解释说：那位发帖的网友对温泉寺有一定了解，但并不全面，包括将“五龙壁”说成“九龙壁”，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误解。“但施工车辆每天从大殿门口经过，怎么可能不对寺院建筑造成损害？”

从柏联集团2007年底与北碚区政府签署《北温泉公园改造协议》后施工至今，大佛殿受到过往施工车辆两次撞击。一处位于大殿西南边的柱体上，一年半前被撞，造成柱体表皮脱落。另一处位于西北的椽角，春节前被卡车撞歪，后由施工方与寺院达成协议，支付了3万元赔偿。

4月23日，北碚区文物管理所所长李彬在电话中对记者说：“如果情况符实，这就是对于文物的损毁。”

记者从北碚十里温泉城管委会看到一份重庆市文物局2009年1月5日致该委的“渝文广行管（2009）—1”号复函。该函称：“施工方的施工车辆对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温泉寺’保护范围的路面及环境碾压造成损坏，应予以尽快修复。”“大佛殿两侧的步道转弯曲线连接处仍改为直角连接，该步道除消防车通达外，今后其他车辆均应禁行。”

对此，4月23日记者向该寺方丈释正刚求证，正刚说：“这个步道就是大佛殿后边的通道，他们到现在还有大型施工车辆在这里通行。”

记者在现场看到，大佛殿后边的这个步道上柏联公司铺设了14块1米宽2米长的钢板，因为这里原来不仅仅是条步道，同时也有一条温泉水渠。

正刚方丈还告诉记者：“他们的车辆不断通行，已经将大佛殿后边有500年历史的滴水岩全部碾碎，宝贵文物彻底毁了。”“不仅仅毁了硬件，也破坏了这晨的文物环境与宗教环境。”

黄文认为寺院方提出的所谓“施工方破坏文物”一说，实际上是由于正刚方丈在缙云山上的毁林事件被曝光后，面对北碚区强烈要求其调离而设计的施压之计。

重庆佛协关于此次事件的调查报告中称：“缙云寺（即温泉寺的上院，与温泉寺同属一个方丈管理）未与缙云山风管处协商，也未在主管部门办理相关修建手续，开始修建寺院后侧的排洪通道，占用寺院红线外林地约160平方米。08年3月，缙云寺再次超越规划红线，占用林地680平方米，修建堡坎。管理局林政人员曾在施工现场查验并录像，查证被砍伐的树木有24根，竹子有36棵。”

定融对此表示愤慨，他说，实际情况并不像报告中所说的，而是由于山体滑坡危及汉藏教理学院历史建筑，寺院向各部门多次反映情况未得到反馈的情况下，出于保护建筑物安全的考虑，寺院不得以赶修排洪通道。而所谓被砍伐的树木实因山洪冲击，阻塞堆积于排洪通道，寺院僧人不得不自己动手排险。

记者走访重庆市规划局、北碚区规划分局、重庆市文物局、北碚区文管所，希望进一步了解真实情况，采访要求均被拒绝。

商业孤岛

缙云山被誉为小峨嵋，在宗教界一向声名显赫。相比于缙云山上其他宗教场所，温泉寺一直比较特立独行，商业化气息相对淡薄。

同在缙云山，离温泉寺仅10分钟车程的绍龙观，早年与温泉寺一样，同为缙云寺院产，后改作道观。观中不但开有宾馆，还结合了道教文化形成了众多养生旅游项目，其中包括道家酒、道家宴等特色饮食项目，还有号称获得世界吉尼斯纪录的道家绝技表演，因此香火旺盛，收入可观。

反观温泉寺，寺庙僧人介绍说，寺中香火每年在170万人民币左右。在2006年柏联集团北温泉项目开工之后，北温泉公园禁止游人进入，仅在初一十五附近居民凭香火证可以进入，造成温泉寺香火几乎断绝。

定融担心，柏联温泉SPA项目建成后，寺院将被柏联所包围。这个担心，有着先例可循。在之前的3月20日，千年古刹——陕西省法门寺因被景区建设公司砌墙包围，设门卖高额门票，造成法门寺僧人合力推墙抗议，山门一度关闭。

2002年，重庆欲恢复“汉藏教理学院”，现任住持正刚和尚即于该年被作为人才引进，入驻寺院，同时负责缙云寺和温泉寺的管理。正刚此前曾任中国佛教协会理事，他于1993年中国佛学院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主讲唯识学，1999年应邀前往普陀山佛学院担任唯识学研究生导师。

历史上汉藏教理学院培养出过一大批精通藏汉文的学者和现代僧人，出现了杨质夫、法尊、张怡荪等一批藏学家，在中国佛教史上有重要地位。

一位与温泉寺多有交往的非宗教人士称：此番寺院与开发商闹翻，有现实的纠葛，也有正刚重建汉藏教理学院的理想化性情与北温泉商业化开发理念的冲突。

历史上温泉寺僧众地广，记者查阅民国时期刊印的《缙云山志》，其中《院业》一篇载：“缙云寺产分属巴壁两县，山之前后有煤矿二、纸厂一，并自营缙云农林、竹木之属。”

1927年，寺院面临匪患之忧，实业家卢作孚向隆树和尚提出合股开公园，隆树应允此事，双方达成协议，成立以卢为首的董事会，在北温泉范围内兴建澡堂、旅馆、餐厅等，之后又不断扩建亭台楼阁、浴池，形成现在的公园。

1940年，隆树和尚鉴于当时寺庙日益被挤占的危机，将温泉寺契约交付蒋介石在渝时期智囊人物缙云寺太虚法师作为汉藏教理学院院产，由缙云寺统一管理。1949年建国之后，土地收归国有。寺庙由人民政府造册登记立为佛教文物遗产专门档案，并拨款维修。文革中，寺庙损毁，僧众遗散，佛像遭毁。

1984年，经重庆市府129号文批准，重新开放了温泉寺为佛事活动场所，落实了温泉寺佛教房产政策，温泉寺被列为重庆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当时以“滴水为界”确定产权面积为3000多平方米。经过寺院方与重庆市国土房管局、市机关事务管理局、和北碚区政府各方多次协调沟通，历时两年，最终在2008年4月23日，正式将产权范围扩大现在11689.9平方米。

按照《宗教活动场所管理条例》规定，寺院对其土地房屋并不享有所用权，只享有使用权和管理权。记者查阅到的重庆市107房地证D2008字第00083号中显示：温泉寺房地产权归属于重庆市市级机关事务管理局房屋管理处。

《宗教事务管理条例》第十五条规定：有关单位和个人在宗教活动场所管理的范围内建筑施工，设立商业、服务网点，必须征得该场所管理组织同意。柏联集团的施工车辆从寺院院坝内通过，已经进入了寺院保护范围。

北温泉公园开发商提出的寺院与园方“滴水为界”、施工车辆可以从院坝通过不算进入温泉寺的说法并不符合实际情况。

余波不断

不论是当地政府、柏联集团还是寺院方，谁都不会意料到一个设想美好的招商引资项目会走到现在双方彻底闹僵的地步。网上争吵至今不断，记者在现场实地调查期间多次见到双方人员就道路通行发生争执。

4月16日下午，北碚区委书记黄波和各相关部门负责人一起到温泉寺与正刚进行协商，座谈中正刚法师提出多项意见，其中包括修一道墙，将寺院与柏联集团区隔开，同时还起到视线阻隔和防火的作用；并要求在大佛殿前道路两端修建门楼，以防止车辆通过。

柏联方面表示对此方案不能接受。“在公园方寸之地中，如何再开出一条道路通行？如果寺院坚持，我们只能考虑撤资”，黄文对这一系列事件表示不解：“本来双方相互依托，相得益彰，都双方都是很大的提升，为什么要搞成这个样子？”

记者结束北温泉公园现场调查时，柏联集团树立的介绍牌依然树立在工地入口，牌上描述该项目：“以保护为基础，丰富人文内容，挖掘温泉寺文化，使寺院文化与温泉沐浴文化和谐共融，寺院以温泉而名，温泉以寺院而灵。”

现在看来，这一商业设想在倔强的僧人面前能否实现充满疑问。

4月21日上午，在提出游行示威申请后的第六天，定融给记者打来电话，称在温泉寺中遭到重庆市民宗委喻柏炎处长等一行三人殴打。并向记者传真来重庆市第九人民医院出示的诊断显示：定融“右腰部软组织压痛，活动受限，双前臂多处抓痕。右肾挫伤。”

随后，记者向喻柏炎求证时，喻说他们一行人前往寺院找正刚法师沟通，在温泉寺观音殿的厢房中遭到定融恶语攻击，在双方的推搡中定融踢中其腹部，随后自己便被送往医院。

在这场冲突中，双方均称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