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世轩：元代隆安善选国师及定演禅师

原北京市古代建筑研究所副所长，北京文化史研究所特聘研究员包世轩做主题发言（图片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摄影：印媛）

编者按：北京佛教文化研究所自成立以来，致力于佛教学术交流与发挖整理，在成功举办了“佛教节日与民俗”、“辽金佛教研讨会”两次年度学术研讨会后，又在成立十年之时，举办“元代北京佛教研讨会”，开辟了学术界对元代北京佛教研究的先例，填补了国内在该领域的学术空白。研讨会上原北京市古代建筑研究所副所长，北京文化史研究所特聘研究员包世轩发表了题为《元代隆安善选国师及法脉弟子的南北崇国寺塔院》的论文，主要阐述了隆安善选国师塔、定演禅师塔的历史，隆安善选国师和定演禅师的身世。论文摘要如下：

北京八宝山之名起于清代康、干之际，如乾隆时期翰林大学士图鞳布曾作《秋日登八宝山》诗，是八宝山一名出现较早者。八宝山前的崇国寺塔院，位于八宝山火化场西部400米处，1974年左右尚存三座喇嘛式僧塔，终年在漫天的土黄色烟尘中屹立，当时是八宝山大队加工什么化工产品的社队企业在此。现今惟一留存下来的塔，是北崇国寺（明代改称护国寺）时期的“十方普同塔”，是寺院一般身份僧人的骨灰塔，大约也仅是象征意义的塔，不可能将僧人们的骨灰都存入其间。北崇国寺至元年间由定演禅师创建于新建的大都城内，即明代北京城内改称为护国寺的寺院。

隆安善选国师身世以及为他建造的密檐宝塔

金中都时期，此地已辟为南崇国寺塔院。元初在此建造隆安善选国师密檐宝塔，其塔在元末曾予重建。南崇国寺即唐、辽幽州城内的金阁寺，历史悠久，元代初年在新建的大都城内建造另一座崇国寺，被称为北崇国寺，即今北京西城区西四北部的护国寺。

八宝山塔院中旧存隆安善选国师塔，是一座七级密檐式宝塔，初建于蒙古汗国时期。元末至正廿六年（1366）予以重建，塔额曰：“崇国寺第一代祖师大元特赐华严传玑坛主空明圆证澄慧国师隆安选公灵塔”。封号是元顺帝至正廿六年所加赐，因此这座密檐塔已是元代后期的风格，与北京地区现存明初僧塔相比，其建造风格无异，惜久已塌倒无存。

据危素《大元赐大崇国寺坛主空明圆证大法师隆安选公特赐澄慧国师传戒碑》记载：

善选，俗姓刘，号隆安，香河会仙乡马家里人。生于金大定十五年（1175），出生时有异光显现，长大后，于本乡隆安寺出家，礼真觉法师为师，学习华严要旨，遂有“隆安”之号。后闻燕京永庆寺正法藏大师“素通清凉国师义疏”，乃求学于门下。他终日宴坐佛前，一日闻云板声，顿然开悟，便自号“空明”。后广学经论，“究璎珞、瑜伽论，知四不坏性，明三乘戒法”。

盘山甘泉寺本无志玄禅师建大戒坛，请他为教授师，后来真定邱王二帅“继启资戒会”，又受请为“羯磨传戒宗主”，我师伐金，师转徙平滦，军中月无足食，将士或馈荤馔，终却不受，人知其清洁，不复縻系。

值蒙古伐金，随军转徙至平滦。战争平息后得还燕，悯忠、崇国二寺已俱为兵毁，丞相厦里等奉朝命，徙各寺人匠，中书令耶律楚材署疏请主悯忠寺。寻主崇国寺，则丞相厦里之请也。师告施者，经营缔构，悉复旧观。

据碑文，隆安善选曾先后住持悯忠寺、崇国寺，是中书令耶律楚材奉朝命所推荐，因寺院在蒙古伐金战争遭到严重破坏，悯忠寺和崇国寺急需重修。他不负众望及朝廷信任，“经营缔构”，使悯忠寺、崇国寺恢复旧观。

其后因行台舒穆噜明安礼请，隆安善选住持燕京宝集寺。在元初住宝集寺期间，他致力弘扬华严和律学，曾参与弘法寺所藏金代大藏经经版的校勘、补刻事宜。

隆安善选国师门下弟子众多，入室弟子有二百余人，其中著名者八人，即通辩大师定学、雄辩大师定义、通理大师道明、崇教大师慧英、寂照大师定志、广慧大师祖璋、圆照大师恒迁、崇教大师定演。其中定演住持北崇国寺，定志住持南崇国寺，皆留有碑记。

元代中后期其法嗣在大都仍旧致力弘扬华严和律宗法旨。

北京护国寺内旧存《隆安善选国师传戒碑》，由大学士危素撰文。此碑阴亦刻有文字，字迹漫漶，是至正二十三年十月十六日、二十六年（1366）二月十七日宣政院追赐隆安善选为国师的两道谕札，为元代圣旨白话碑形式。

其中一段刻文内容为：

“宣文阁里有时分，速古儿赤……等奏，俺根底释教都坛主澄吉祥文书里咨呈：大崇国寺空明圆证大师选公，释教都总统名分里委付了，有为他来亡殁了，有为他传受金字菩萨戒本立碑的，上头依先祖师例，封赠国师名分的说有。俺与伯撒里大师、右丞相一处商量了，依着他得来的文书，释教都总统澄慧国师选公名分，封赠怎生么道。”

这段谕札刻文，是隆安善选圆寂后朝廷追封他为“国师”的情况，时间为元至正二十三年（1363）。

金元之际，隆安善选国师这一禅系僧人，曾持有辽代戒台寺法均大师所传“大乘三聚戒本”。危素碑文追述金元两代燕京地区开坛传戒的历史，僧人、寺院手手相接，绝无遗漏。体现燕京地区佛教传戒事业的连绵不绝，弥足珍贵。可惜隆安善选国师塔在民国时期已塌毁无存。

隆安善选国师著名弟子定演、定志，皆是北崇国寺高僧，在八宝山塔院内都建有僧塔。

有关定演禅师的历史记载

据《补续高僧传》卷三《定演传》：

定演，三河王子氏，具宿根。儿时，人教之佛经，应声成诵。为崇国隆安和尚弟子，研精圆顿教旨，隆安付以传明之任。勖之曰：正法不可以无传，人天眷眷，望有所归，师唯唯而已。即入五台，居上方寺，探藏海，尤注意于毗尼。净水香光，人不得窥其室。及隆安顺世，崇国席虚，众恳补处，学徒大集。日以杂华为讲课，训释孜孜，曾无厌斁惮烦意。世祖闻而嘉之，赐号佛性圆融崇教大师。

至元丁亥（1287），别赐地大都，乃与门人协力兴建，化块砾为宝坊，幻蒿莱为金界。凡丛林所宜有，以次成之，故崇国有南北寺焉。

时昊天宿德雄辩大师授师辽道宗刺血金书戒本，徒万余众，咸稽首座下，秉受持犯之说。师自莅席以来，显受皇眷，所得赐予及净檀施奉，凡至岁六月十九日，尽出以饭僧、诵经、设供，彻底一空而后已。

祝曰：愿国家平安，众生受福，某无与焉。年七十四，无疾而化。上闻，特旨有司赙丧。旧制，近郭禁火化，师即城西净土院荼毗，或以为言。上曰：演非常人，近庸何伤！获舍利百余颗，圆洁如珠，塔于鲁郭之野。

越二年，仁宗御宇。其大弟子请于朝曰：先师入涅盘，遗骨舍利既奉以塔。以先师道行，承列圣宠遇甚厚，非着之文字无以示永久。在廷之臣，孰宜为之铭，惟陛下择焉。仁宗命翰林赵孟俯为文，谓师戒行严洁，如净琉璃。然其登大坛，临广众，洪音下被，则如大将誓众，无不惕然仰受。非道成德备，其孰能至于斯乎。

据此可知，八宝山崇国寺塔院处，为元代净土院，定演就是在净土院里荼毗（火化）的。元代净土院显然是崇国寺属下的寺院，即今八宝山护国寺（革命公墓）的前身。自元代创建，历经明清两代，护国寺建筑至今仍存，寺址就是今天的八宝山革命公墓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