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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一叶:读田青《禅与乐》 三世诸佛是血性汉子

2012年06月29日 11:45
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作者:李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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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田青《禅与乐》(图片来源:慧海佛教资源库)

田青兄:

2012年1月你出了一本《禅与乐》。出书对你来说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这本书不同,我感到在你心里有着不一般的份量。书还没出版你就要我谈谈读后感,最好是在出版发行时同时表述出来,为此你特地让人送来了尚未装订成册的样书。这本书共251页,样书是单页打印的,那就有整整500多页,装在一个袋子里,提着确实是沉甸甸的。拿到样书,我正离京南行,捧着一张张单页的纸读,这本书的份量我有实实在在的感觉。

翻一下缀语,我发现这份量也表现在写作的过程上。你写道:“这本15万字的小书居然写了十多年。”我明白这十多年你绝不只是在写字遣句,更多的是在读书、思考、考证、体验,用心,加上大量其它的工作,事务繁忙,半夜醒来都有“如不写完便是个债心为之一沉”。起身后再在百忙中抽应该休息的时间奋笔疾书,直努力到“肌无力”的程度,这书的份量岂可等闲视之。

你有才、有抱负、有思想,也是著名的学者,你学了那么多、想了那么多、提出了那么多令人深思的题目,这些佛学、美学、音乐学各个层面的内容都是你搜集、积累、思考的财富,这财富不是你个人的,藏起来毫无意义,按“藏天下于天下”的精神来说就是拿出来给关心这些题目的人,让人们去赞叹。这里我要说明赞叹是“三世”的,首先是过去历史上各类值得尊重、敬仰的人,这需要你去理解、实践、考证,从而引发出人们的赞叹,没有他们你的文章无处可依也无可传承;其次,今天同你一样努力的有志有识之士与你的探讨、争论,推动了相互的思考,这些人都是今世该被赞叹的人;同时还要赞叹读这些书和文章的年轻一代,没有他们传统将无法延续,所以说这是“三世之宝藏。”

·你说自己生性“愚钝”,我以为这是写这本书给你的启悟。长时间来你在相当宽广的圈子里是一个敢想敢说、出口成章、口若悬河、言必有据、语言生动,挥动神来之笔、妙笔生花,这样的人自称“愚钝”,“有懒骨”,是真心之语吗?你会羡慕年出几大本书的作者吗?我以为不会。但他们激励你,让你产生紧迫感。我觉得这不是自谦,是开始知道个人的不足及知识与智慧的关系,以这样的思路来写这本书够份量。

我体会“愚钝”二字份量很重。《法句经》说:“愚者(自)知愚,彼即是智人,愚人(自)谓智,实称(真)愚夫。”

“钝”是相对于快、利、锐而言的词,快、锐的刀虽锋利但不厚重,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并非利器,但它沉重有力,可以说颜良、文魏、华雄的头不是斩下来而是砸下来的。这本书经过思考有如磨励了十五年的刀能不沉重吗?

·这本书的份量更体现在内容上,看看目录:“中国人的宗教观和音乐观、白马东来、禅与音乐的相似性、禅风乐韵、禅在山水与音乐之中、禅曲探珠、中国音乐向何处去……”这些题目每一章都够人研究一辈子。我读的时候很有兴趣应和这些题目,产生与你笔谈的念头。可是本人才疏学浅要用文章来与你交流使我辗转反侧,几乎达到心力交瘁的地步。回顾你的人生之路并不顺畅,说明这点。本书封底所写的睿智、犀利、才华,如未经过坎坷只能是美丽的形容,而要做到宠辱不惊、顺逆如一,还得以一颗平静的心去面对,以欢喜心去看待怀疑,让批评使你真正开悟。份量最重的是书名--《禅与乐》,禅、乐都不是文字、语言可以说清的,但人们都在说,想说、也想听,这将是什么样的文字啊!谁敢写?谁敢对写出来的文字表示看法?你让我这样一个不知自身为何人的朋友发表看法,以我们的交情,我没法不说,但提起笔来却不知从何入手。

一个声音从心中响起,使我眼前一亮,那便是光程老伯对你说的话:“安心以著书为志”。

你并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你之有名说明这一点。当今社会名人、才子很多,敢提各种看法的人不少,像你这样有特点的到也不多。你写文章、编集成、著书立说,都怀着满腔热血,赤胆雄心。你敢想、敢说、能说、会道,特别能将所想之事认真形成观点,大胆提出,所说所想或为人佩服,或并不信服,但少有人公然反对,偶有几句不同看法也未形成争论,这是因为很少有人像你一样较真。这较真并不是为虚荣争胜负,而是真想为天下为世人立功、立德、立名。星云法师给你提“佛心学侠”之名,客观地反映了你的言行。佛心是你的愿,你希望以这样的心去行事,但实践大愿是不可能没有逆缘、违愿的。

你遵循老父之嘱认真写这本书是重要的一步。

老伯生前我曾见过数次,没说过多少话,但印象深刻。他是一位普通的、传统的文化人。我所说的文化人不同于当今一般的概念,并不是文化界或以文化谋生、成名的人,而是代表着中华传统文化的言、谈、举止的老人。他嘱你“以安心著书为志”反映了这一点。“安心”二字本是禅意,当前许多人办不好事,作不成事,办错事并非都出于心性的本质,关键便是不能安心。“安心著书”不是为版税,只是将自己学、(读书)修(体会)认真记录下来,放到应该放的地方去。南怀瑾先生讲“人都想有个归藏,保存自己的财富,保存生命,藏到那里最好?代引庄子的话说:”藏天下于天下“。这就是说不藏拿出来”。

你叩首以此书纪念父亲一百周年诞辰使我深有感触,我曾参与过纪念一位作了许多好事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一百周年纪念的专题片制作,审片时各界都给予了好评,但至今未能面世。只是因为包含的内容,涉及的方面太多,给予好评的各界无法权衡拍版。这并非被纪念的老人自身的原因,他的初衷与想法为各种因缘所包裹,而他已无可言说!一句对儿子“以安心著书为志”的教导,使你得以完成这本书是真正的父子之情,先辈之意,感同身受,此书值得献给老伯一百周年诞辰。

父子关系不仅是血缘更是因缘。“知子莫若父”,因为父亲深知儿子心性,而且对这种心性有理解、有共鸣,堪称知己知彼。他嘱你“安心以著书为志”,是看清你有思想、有雄心、有志气,但并不能完全随顺因缘,在纷繁的人生角逐中不能安心。你应该记得有一位生活阅历丰富的前辈从旁观察你,说你“有才,但不成熟”要你注意。以往你常常斗志昂扬不顾对象场合直截了当冒出一些话与看法正是这种反映。其实这本是有志青年正常而又难以回避的人生阶段,没有这种过程的人像无盐的汤一样即使有营养也没味。

我见到的老伯是一个心静、谦和、慈祥的自家老伯。(说“自家”而不袭用时尚的“邻家”是因为我自以为你是我的自家兄弟。)我也见过数张老伯青年时的影像。眉宇之间,尤其是嘴角都透露出内心的抱负、刚毅、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性情,这一点对照你的某些照片,可以看到父子的因缘。因是基因,缘是并未完全改变的环境。你遵父之教导,认真坚持写完此书,以之纪念父亲一百周年诞辰,实非偶然。你说前半部书写作艰难而延宕、后半部一气呵成,我不以为然。如无前必无后,想法非一日形成,文字不单靠鎚炼,生活、挫折,到了心有余,肌乏力之时,文字自然洋洋洒洒了。

对一个既无可追捧也无隐私可挖掘的父亲的纪念,对大多数有基本伦理道德的人来说,虽然面对的人与事不同,但心意是可以沟通的。

老伯青年时曾为参加抗日爱国组织游行被羁押拘留,在北大上学时毕业论文是《论英国下议院的改组》,反映了老伯是一个曾有抱负未能施展而“被安心”的父亲,老伯明白自己无法为儿子安排道路,但可以给你指出心路。我从旁观察,听从老伯的教导你的心也逐渐沉静安定下来了。

你不是一个仅仅伏案读书、苦苦思索、引经据点、身在书斋,往来无白丁的文人。你对生活充满激情,对各类人群都有交往,熟悉他们的思想、语言,因此你的文字是绘声绘色、有环境、有气氛能将人引入意境的。禅与音乐并不否认语言文字,文章可以起辅助作用,但它是将自己的心意努力传达给对方,引导人们产生真实感觉的意向,并非概念。你的语言、文字能感染人,虽不能完全使人理解,但人们对你的欢迎还是真诚的。对此你也真心回报,你带领乐队在巴伐利亚的演出是成功的,你并没有陷入成功的喜悦。

禅与乐不宜言说,却都可会意,意这个字特别微妙,古人云:“心之所发也,从心察言而知也”,可见意是感受到的,不能单靠分析。语言用多了,往往不知意而落到语言文字上。心中所想的意向并不相同却在文字上争论不休之事很多,以致因词害意。我曾听人说过有一些人坐在一起,一人忽然问道:“音字下面一个心是什么字?”竟无人直接回答出来,思忖一会恍然大悟那就是意思的意呀!我对你的语言、文字是能会意的,而且常有一点通的灵犀。在巴伐利亚你面对的不是掌声和表相,你的心在自问,为此你的洋哥门钟思第的问话,引起了你的困惑。他说:“在日本尺八音乐中我听到了禅意,而在中国的佛教音乐中,我听到的和中国民间音乐中一样,好听,但是有点吵,为什么?” 

这段真心话触到了你的内心,出于民族的自尊感,也不排除自身工作的荣誉心,你向他谈了中国佛乐的功能,民众审美习惯与民间音乐和佛教音乐的关系,特别强调了“无论是禅还是尺八,故乡都是中国。”钟思第没说话,你在根本上是真诚的人,不可掩饰地发现了对方被礼貌掩盖的价值判断,你不能否认这种价值判断与你是有共鸣的,而文化最重要的特点便是价值判断。

这成了你写这本书的动机,促使你用十五年写下了这本十五万字的《禅与乐》,我为你的真诚感动,为你如此大胆地写出这本书向你致敬!

你曾提到希望我在我们的佛教书店上做点宣传,你担心销售这很自然,当今社会销售量,上座率常是“成功”的标准。当年歌唱家夏里亚宾、卡罗索演出时也常会因为怕冷场请一些朋友去捧场。不过,每次观众都是激动万分的给以满堂彩。你的书也一样,等我让书店去买时已经售罄,等再次印刷了。《禅与乐》是人们喜欢读、讲、议的内容但不等于真能明白。

十五年过去了我们的传统音乐正向深度广度发展,是更具禅意还是更热闹?这是我认真读这书时要寻找的原因。

不论是原生态音乐、个性化、非物质文化遗产,你都提出过许多看法。我知道有些人心中存疑,所以没有公开与你对话因为你态度认真据理严谨,人们说不过你,也有些人认为你背后有人支持。

即使如此不论原生态还是个性化都已经被包装或淹没在时尚的声音中了,非物质遗产也落实在物质上了。我希望你不要忘了钟思第的感受,更要牢记老伯“安心以写作为志”的教导。行所当行,行过便休,大胆写出《禅与乐》不是终结只是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再准备作下一件吧!

我希望自己能好好地读这本书,公开地提出看法,与你展开一下讨论。不过我学识浅,年纪老了,怕只能是个愿望了。

看《永远的苏东坡》那章时我正在苏东坡最后谪居的儋州,心中自然冒出苏东坡的形象,他永远生活在无常中,随大江滚滚流去不舍昼夜。经过那么多变迁、坎坷,终于得到心安却仍不能淹灭血性,联系到佛印所写:“三世诸佛是血性汉子,子瞻若能脚正承担,当把二十年富贵功名贱若泥土,努力向前。”想到此处我要对你说:安心非无心,雄心非野心,任它肌无力,只要有真心。

单向的交流终究是无味的,有缘时再长聊吧!

几经思索完稿于2012.06.01儿童节,想到这个日子文字上不妥之处念在“老顽童童言无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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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印媛] 标签:田青 诸佛 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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