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武夷岩茶之“岩骨”

2012年05月16日 09:06
来源：《饮食科学·茶文化》 作者：胡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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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肥红瘦”半发酵，“三红七绿”武夷茶（图片来源：资料图）

清明节后，武夷山秀美的时空被一种纯正的清香俘了去，先是雨后青叶流播的清新香气，而后是茶厂厂区散发的温暖馥郁之香。

武夷茶是个很让人牵挂的名字，它以独特的生长环境，被赋予男性化铁骨铮铮的美名：岩茶。牵挂出于记忆，如同梦里念叨一个儿时的伙伴。我不嗜茶，连喝茶的习惯都没有，但不影响我在采茶季节到来的时候牵挂武夷茶的美名。

茶是一个庞大的家族，与其说茶的制作方法不同区分出绿茶、红茶、乌龙茶、白茶等几大类，毋宁说是生长的环境、气候决定了茶的种属。“绿肥红瘦”半发酵，“三红七绿”武夷茶，武夷岩茶属于乌龙茶系列，是中国十大名茶之一。名山出名茶，名门出贵子，不是世袭，而是家族的气质决定名门无犬子。三代培养一个贵族，有千年名望的武夷山出一名外拙内秀的铁骨汉子——武夷岩茶也在情理之中。

一个人的名字能够分解出金木水火土，用阴阳八卦阐释其玄机奥妙。武夷岩茶的名下同样有早已定论的解语：香、清、甘、活，喉咙、嘴底、杯底香，动用嗅觉、味觉与触觉来体味个中滋味，智者语迟，“岩骨花香”四字就把武夷岩茶的上述特性游刃有余地涵盖。“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我至今没有看到比“岩骨”二字更为满意的注释，笼罩着令人顶礼膜拜的光晕，炫得很。

如果说“光骨”，大伙很容易理解，就是猪身上取下来的大骨头。可岩骨不是光骨，它是岩石身上第几根骨头？

不费解的是，岩石是山的骨头，是岩石撑起山体或壮伟或秀美的体貌与风格。骨头有精髓，岩石也有精髓。岩石的精髓激活岩体，使岩体在漫长岁月里慢慢成长，也长出了毛发。遒劲多姿的黄山松是黄山石的毛发，青葱虬曲的茶树是武夷石的毛发，盘根攥住岩体，以柔克刚地植入风化的岩表，也许植得不深，但如果需要，抽干武夷岩躯体内熔浆般滚烫的血液似乎也并非难事。植入岩表的茶树根须汲取岩石精髓，汲取岩体内长年凝聚的天地精华，输送往茎、干，直抵叶片，那些人体所需的钙、铁、锌等微量元素存储在叶片里，加上云雾的造化和自然天成，“维他命”这类东西便不露痕迹地生成。

我一向怀疑范仲淹“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的诗句有问题，至少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我知道“武夷仙人”指武夷山传说中开山鼻祖武夷君，与神话较真，也算冒了一回傻气吧。我以为茶是野生的，利用野生培植出来的，正如人的毛发得之娘胎，又经后天培育而茂盛。武夷山九龙窠岩壁上那几株细叶茶树“大红袍”与武夷山齐名，谁当初吃饱了撑得将茶苗植上寸土不生的岩壁，只能说比我还傻气了。唯一能说得通的解释，是野种长出来的，后人拥土砌石地围护，使之越发茁壮，历千年仍傲然天地间，以其拙朴粗放的形象，享受倾国倾城的待遇，其岩骨的韵味如何勾魂夺魄，非我等凡夫走卒有福气领受的。

清明后延绵数月，武夷山城乡寻常可见的是演绎着的制茶程序：一采二倒青，三摇四围水，五炒六揉金，七烘八拣梗，九复十筛分，道道功夫精。空气中弥漫着茶的清香，喉间滑动着茶的岩骨花香。“石乳香”是武夷岩茶香味的又一说法，依我懒人的思想，将“石乳香”与“岩骨花香”画等号，或许是在说明人与动物有乳汁，石头也有乳汁吧。

今年夏天，我将喝上新上市的武夷岩茶。道行不深的我，定能品出一种诗意的韵味：“石乳香”与“岩骨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