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生故事画连续性构图的完成,也是我国各民族艺术互相丰富、互相综合的结果,是佛教艺术进一步中国化的又一表现。本生故事采取连续性构图,除了最常见的绵延不断的长卷型画幅,还有很少区分为若干单幅画面的连续故事画。这类故事画,有的是在长卷基础上再划分间隔的,有的则因建筑壁面的限制,这些连续的画幅被画在相隔离的壁面。
长卷型构图的本生故事画,较成熟的作品,是莫高窟第二五七窟的“鹿王本生”,第二九六窟的“须阇提本生”等作品。第二九六窟的“须阇提本生”是西魏作品。画面作横卷形式,以土红、石青、石绿等色,由左至右描绘了以下情节:
从前,波罗奈国王被大臣罗睺所杀,并想杀害其子(边国国王)。画面开始就画帝释告知罗睺来攻,国王获悉,就与家人商议出走,于是乃携子须阇提与夫人逾城逃走。以下画国王负子、夫人肩物逃往邻国求救。但因误入远道,粮食半途吃尽,国王执刀想杀夫人以济命,为须阇提所阻拦。须阇提就割身肉以养父母。身肉割尽,就括骨节间余肉,以延父母命,往求救兵。父母别去后,帝释变为狮虎来试须阇提。他因至诚感天,还复身肉,终待父母借兵归来,伐贼得胜。
第二九六窟“须阇提本生”从构图、色彩、形象等方面看,已很成熟,可惜在敦煌这一本生故事未见以后继续单独发展。但从这一作品已可以使我们认识到长卷型故事画,以连续的场面来表现事情的发展,使故事分明,脉络清楚。同时由于吸取了中原传统绘画处理长卷构图的优点,不同的情节在同一画面出现,仍然呈现了一幅完整的、不断地、延展的而又不可分割的图画。以树木、山石、楼阁、车骑来区别开事件发生的过程,从而又以它们来联系了各个部分,成为一个整体。尽管画面还不是十分充分地展示了故事情节,但在情节的叙述上,不是不同场面的简单排列,形象之间已具有了一定的内容上的联系。在形象的塑造上,须阇提故事画,比单幅构图的作品具有了更明显的中国传统绘画的特色。从壁画的人物、战骑,你可以很快地联想到南北朝时期墓葬中出土的陶俑。它们之间,是具有那样多的相同的因素。
从这长卷型构图的故事画,可以看出与早期单幅构图间有直接的关系,并且是从之发展而来。同时像图画本身的演变一样,作画的依据实际上也在演变,本生故事已不像以前多与《贤愚经》出于同一来源,很多是以其它较晚译出的经典为依据的。而译本的时代以至译笔的所具有某些特色,也必然影响到以此为根据的图画。因此,长卷型本生故事在发展中的一系列的变化,说明了佛教美术中国化过程的一些特征,它包括了形式以及内容上的各种因素。
本生故事画从单幅构图发展为长卷型构图,以后又由长卷型演变为大型“经变”构图。本生故事被安排进大型经变中,是又由多幅连续性构图,转回单幅构图的一种变化。经变型本生故事,从整体看,是完整的方形的画面,画面有着以佛、菩萨为中心的统一的构图。在这完整的画面里,服从统一的构图,穿插了许多本生故事。在这里不复是单独的一个故事成为一个独立的场面,一个故事的不同情节也不是严格区分开的,一般都依靠人物的不同活动来交代事件的变化。分散的、叙事的故事穿插在完整的构图里,都是适合于所在的部位,适合于整体构图而进行的布置,而每一部分由于细致的有选择的情节处理,又明确的交代了内容。因此,整个画面的完整与统一,各个故事内容与人物形象的明确与完美,在当时的技术水平下获得了成功的处理。许多不同的故事被容纳在统一的构图里,在处理不当时,是一种难以克服的矛盾,但在这里,由于艺术家的努力和妥善的处理,矛盾获得了克服。
本生故事以后采取经变形式出现,是和隋唐以后普遍出现大型经变有关的;而且,这时期也是以一部完整的经典为依据,有选择地来表现,不是以某一个故事为单位,而是以整部经典为单位。实际上,这种形式已是附有许多本生故事的大型经变。
早期本生故事画的发展,显示了佛教美术在内容和形式上中国化的变革过程;它也显示了古代民间艺术家在与生活密切联系的基础上,通过不断的艺术实践,在艺术表现上逐步提高的过程。
作者:金维诺 编辑:闫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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