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上天决定要成就一个人的时候,就不会太过吝惜,而大卫·妮尔在人世间的任务就是让人们不断地惊讶,不断地看到生活原来还有如此多样的可能性。
重走妮尔当年走过的道路,尽管无法全部感知她当年感想的点滴,但起码可以得知,她继续向前的勇气和力量来自何处。
2003年的藏历水羊年,我和朋友相约卡瓦格博脚下,决定亲自走一下大卫·妮尔走过的路。传统的转经线路是从德钦云岭乡的羊咱开始的,沿途是成群结队的朝圣者,有来自卫藏地区的,也有安多地区的,不过最多的还是来自康区的藏民。我在一张张黝黑而陌生的脸中,匆匆地寻找着一双蓝眼睛,我多么希望能在这里遇到大卫·妮尔。当年的妮尔已经能够说上流利的藏文,脸庞比藏民还黝黑,只是那一双蓝眼睛,时时刻刻密谋着暴露主人的身份。这位腿有残疾的僧人只能靠手中的木块支撑身体前行,他刚刚朝拜完一座山坡上的佛塔,心满意足。四川西部的甘孜藏区,雨过天晴,万云飞渡。藏区的高山湖泊像一块宝石镶嵌在大山之中。
漫漫转经路
路上的艰苦自不必多说,我们已经比大卫·妮尔幸运多了,因为沿途不必躲避他人好奇的目光,而妮尔只能在白天睡觉,夜间行走。翻越德卡拉山口时,铅色的天空飘下鹅毛大雪,整个世界变成了灰白色,天空与雪山不再是界线分明,只有转经人风中飘荡的五彩旗帜在远处影影绰绰。在那一刻,我相信我进入了一个自己所不熟知的世界,我曾经执著的自我已经在这铅色的天地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只是沿着前面的脚印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心中也不再有畏惧。我不知道大卫·妮尔翻越德卡拉的时候作何感想,我想,一定是她所遭遇的那个世界,给了她继续向前走下去的勇气和力量。
每一次远行,都是一次新生命的开始,对我而言这恰恰是旅行的动力。在途中我会时时想起大卫·妮尔书中记述的点点滴滴,我在山巅遥望远处的村落,想象着妮尔和庸敦喇嘛装神弄鬼为村民表演的驱魔仪式,不知道那些村民们的后代是否知道,曾经有一位蓝眼睛的阿妈在村里乞食,但他们一定不知道他们的父辈以及他们的村落,已经在欧洲传遍妇孺老幼。
1968年的学潮令大卫·妮尔再次受人关注,她年轻时的信念“与一切偏见和社会障碍做斗争”,成为年轻一代的生命信条。在1969年9月的一个清晨,大卫·妮尔在冥想中再次远去,享年一百零一岁。
妮尔转经路
大卫·妮尔出生在巴黎的一个传统知识分子家庭,然而越是传统的家庭,越容易孕育出反叛的孩子。妮尔从小就表现出非凡的胆识和好奇心,17岁的时候,她只身带上雨伞和书籍便匆匆地上路了,那次翻越圣哥达山寻找神湖的经历似乎过早地预言了她的一生,总是与雪山为伴,总是为了神秘的远方而筹划下一次旅行。
大卫·妮尔一生著作等身,她的作品风格质朴且用心独到,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一个巴黎女子的拉萨历险记》。此书记录了1923年至1924年间的旅行,由于当时的西藏被英国势力占领,所以大卫·妮尔不仅要在路上躲闪着一路盘查的藏兵,她的欧洲同胞也不欢迎她。由于多次在路上被查出身份而进藏未果,大卫·妮尔决定选择一条最偏僻最不为人知晓的进藏线路:从云南出发,翻越横断山脉,进入察隅,途经波密进入圣城拉萨。
大卫·妮尔此次的旅程非常人所能忍受,她以55岁的高龄翻越茫茫雪山,因为害怕被人认出是装备充足的长途旅客,身边只有最简单的帐篷和餐具,而旅伴只有义子庸敦喇嘛。为了避免盘查,妮尔和庸敦扮作母子俩,踏上了漫长的转经路。地处滇藏交界处的梅里雪山,藏人称为卡瓦格博,是藏传佛教中的殊胜神山。这一传统的朝圣路线就是从云南德钦出发,翻越海拔4500米的德卡拉山口,进入西藏的察隅地区。与朝圣人群所不同的是,大卫·妮尔进入西藏后,不再沿转经线路折回云南,而是从察隅进入荒僻的波密地区,从而躲避了大路上的关隘,钻深山密林进入拉萨。
内转经路线
从卡瓦格博峰下的白转经堂出发,途经飞来寺下澜沧江,过铁索桥抵达雍宗朝拜神迹,并获取进山的钥匙;而后上西当温泉,翻过亚那宗拉垭口直抵雨崩村朝圣雨崩神瀑;接下来按照原路返回西当再往主峰下的明永恰冰川,朝圣太子庙、莲花寺。
外转经路线
从白转经堂出发后沿澜沧江南下,渡江后翻过垭口抵达西藏自治区境内,再沿怒江北上,回到214国道后返回云南飞来寺。全程预计10-15天的徒步行程,一路上经过澜沧江大峡谷和怒江大峡谷,穿越茂密的原始森林,途经云南西藏两地,环绕卡瓦格博一周。
作者:佚名 编辑:赵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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