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佛,是原始佛教所固有的,但特别发达起来的,是大乘佛教。念佛法门的发达,与十方佛现在的信仰,及造作佛像有关。佛在世时,“念佛、念法、念比丘僧”,是依人间的佛、比丘僧,及佛与比丘所开示的法,作为系念内容的。“念”是忆念不忘,由于一心系念,就能得正定,依定发慧,依慧得解脱。这样的正念,本没有他力的意义。念佛,进入大乘佛法时代,形成了不同修持法,不同目标的念佛。印顺法师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将念佛法门概括为四种:称名、观相、唯心、实相。
念佛与称名在经中本来是各别的,中国净土学者合二者为一。印顺法师在《净土新论》说:“称名,本不是佛教修行的方法,是佛弟子日常生活中的宗教仪式。如佛弟子归依三宝,归依礼敬时,就称说‘南无佛’、‘南无法’、‘南无僧’。一分声闻及大乘教,有十方佛,那就应简别而称‘南无某某佛’了。佛弟子时时称名,特别是礼佛时。所以称佛名号,与礼敬诸佛、称扬赞叹佛有关,都是诚敬归依于佛心情,表现于身口的行业。”在《大唐西域记》卷六中传说释种女被削手足,投在深坑中,“诸释女含苦称佛”。《大智度论》卷七中记载,商人遇摩竭鱼难,“众人一心同声称南无佛”。人在危急苦难中,每忆念佛而口称“南无佛”,实与“人穷呼天”的心情相近,存有祈求的意义;希望凭称念佛名的音声,感召佛而得到救度。以称名为佛教重要的修行法门,这不特在声闻教中少有;在初期的大乘经中也不重要,《般舟三昧经》的念佛是系心正念的观念,《无量寿经》也重在专念思惟。只有到了《观经》说下品恶人,无法教他专念思惟,所以教他称念南无阿弥陀佛。印顺法师总结称念佛名的意义:“一、有危急苦痛而无法可想时,教他们称念佛名。二、为无力修学高深法门,特开此方便,开口就念,容易修学。”印顺法师举《外国记》中安息国人受一只鹦鹉教化,“少识佛法,往生净土者盖多矣”为例,于是“称名,本来算不得佛法的修行法门;传到安息等地,由于鄙地无识,不能了解大乘慈悲、般若的实相深法,只好由被下根,广弘称名的法门了。”所以,中国佛教受西域译经传法者的影响,而流行称名念佛。
观相念佛可以分为二类:1、念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及行住坐卧等)──色身相;2、念佛五品具足、十力、四无所畏等功德──法身相。大乘所重而极普遍的,是念佛色身相。唯心念佛即是依《般舟三昧经》的念佛三昧,实相念佛是从因缘如幻如化,而深悟无所有空性为佛,是《般若经》所开示的。印顺法师说:“念佛,发展为称名、观相、唯心、实相──四类念佛法门。传入中国、日本的,倾向于散心的称名念佛,然在印度,主要是观相念佛,念佛的色身相好。”这也是佛法适应不同区域而发展起来的,当然这四类念佛法门,可以彼此相通,也可以条贯成为一条成佛的法门。
印顺法师从印度佛教经论出发,阐发经论的本意,所以他的许多结论与中国佛教的祖师不同。中国净土宗祖师大多认为念佛法门是释尊的究竟施设,如善导大师说:“如来所以兴出世,唯说弥陀本愿海”。持名念佛仗弥陀的慈悲愿力,他力易行,故能横超三界,十念往生,这是易行道。印顺法师从经论的本义考究难行道与易行道,具有独到的见解。平常我们理解易行道,大多从龙树的《十住毗婆沙论》得到结论,有感觉到菩萨道难行,请问易行道的方法,龙树说:“若有易行道疾得阿惟越致地者,是乃怯弱下劣之言,非是大人志干之言也。”易行道是为怯弱下劣者修菩萨行而设立的善巧方便的安乐行。龙树菩萨接着说:“汝若必闻此方便,今当说之。佛法有无量门,如世间道,有难有易,陆道步行则苦(难行),水道乘船则乐(易行)。菩萨道亦如是,或有勤行精进(难行道),或有以信方便易行。”龙树菩萨又说易行道的法门:“求阿惟越致地者,非但忆念、称名、礼敬而已,复应于诸佛所,忏悔、劝请、随喜、回向。”从这可以看出易行道不单是念佛,即《行愿品》的十大行愿等,能这样的修行易行道,即“福力转增,心调柔软……,信诸佛菩萨甚深清净、第一功德已,愍伤诸众生”;接着便说六波罗蜜。印顺法师说:
这样,易行道,虽说发愿而生净土,于净土修行;而也就是难行道的前方便。经论一般的说:念佛难忏除业障,积集福德,为除障修福的妙方便;但不此为方便;但不此为究竟。而从不来的中国净土行者,‘一人传虚,万人传实’,以为龙树说易行道;念佛一门,无事不办,这未免辜负龙树菩萨的慈悲了!这与中国净土宗所提倡念佛为究竟施设,唯有念佛为易行道是不同的,当然一部分净土行者很难理解,于是便反对印顺法师。
印顺法师又论证了“易行道难以成佛,难行道反而容易成佛”。《宝积经》“弥勒菩萨所问会”中说:释迦过去所行的是难行苦行道,弥勒所行的是易行道。弥勒发心,比释迦早四十劫,“久已证得无生法忍”──得不退转。结果,释迦比弥勒先成佛,弥勒还待当来下生成佛。众生在秽土修行,虽容易退失;生净土中,环境好,不再退转。但论修行的速率,秽土修行比在净土修行快得多。印顺法师对易行道与难行道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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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圣凯法师
编辑:
邢彦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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