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4年,大师开始用人体模特作画,这种新的教学方法,一扫过去临摹的旧习,使西洋画、素描等西洋画方法,步入传统的中国画坛,这不能不说是一种伟大的创举,大师还在学生中组织“桐阴画会”,后改为“洋画研究会”和“乐石社”(金石篆刻组织)后改为“寄社”。这些课外的艺术活动,大师都曾付出过不少精力。他为学生介绍外国“人体画”和“日本正则洋画讲义”,编写《西洋美术史讲义》。他热情负责的教学精神,使许多顽皮的学生为之一变,开始爱好艺术了。
1915年,大师应南京高等师范之聘,任该校美术主任教席,他身兼两职,往来于宁杭之间,在大师从事艺术教育的七年间(1912年~1918年),为我国早期艺术教育培养了不少人才。如音乐家刘质平、李鸿梁;古文学家黄寄慈、蔡丐因;漫画家丰子恺;国画家潘天寿、沈本千等等。此七年间,是大师投身于艺术教育成果最为丰硕、辉煌的时期,他创作的《春游》、《送别》、《悲秋》、《伤春》、《晚钟》、《西湖》、《落花》等数十首乐歌,在大江南北流行,数十年久唱不衰。
然而,在艺术成果辉煌、如日中天之时,大师却毅然摒弃了世俗,怀著“肩荷南山(律宗)家业,作将尽绵力,誓舍此身而启道之”的宏愿。于1918年8月19日在杭州虎跑寺正式披剃为僧。这一举动,在俗人眼光中,怎能不感到震惊、叹惜呢?但是,“出家乃大丈夫之道,岂世人可知”?在大师醇厚、博雅的艺术胸怀中,早已觉悟了人生的悲悯,契合了佛陀慈悲的本怀,他的出家是与生俱来的“善根”发展的必然趋势。如在黑暗中探见一盏明灯,向著佛陀光明启开了人生新的航程!
大师出家后,法名“演音”,号“弘一”。同年九月,在杭州西湖灵隐寺受具足戒,自此,大师以振兴佛教,弘扬南山律宗为己任。视名利如草芥,置个人利害于度外。云水飘泊,萍踪无定。挂单、弘法的寺院多达几十上百处,而从不把那个寺院看作个人私产,一旦离去了此缘便了,并声明终身不作住持、方丈。
五、大师的闽南缘
大师出家二十四年,在福建闽南弘法先后达十四年之久,最后圆寂于泉州温陵养老院的晚晴室。这段时间,无疑的是大师弘法利生重要时期。
1928年10月,大师首次到达闽南的厦门。在南安小雪峰度岁后,返回厦门南普陀寺,寓居闽南佛学院共三个月。大师在此结识了性愿、芝峰、大醒、寄生诸法师。并坦然地建议佛陀学院“把英文和算术删掉,佛教却不可减少,而且还得增加。就把腾出来的时间教佛学”。院方接此建设调整课程,学僧成绩果然明显提高。
1930年大师应性愿、广洽法师的热情相邀,二下闽南,于南普陀寺水陆圆满后,暂居南普陀寺功德楼。以一纸《悲智训》的墨宝,使闽南学生相习成诵,教学秩序亦逐渐恢复正常。
1932年10月大师三下闽南抵达厦门,最终定居闽南。这在给本妙法师作的《般若经论解序》中说:“余以宿缘,三游闽南,始于戊辰,次己巳,逮及壬申十月,是为最后。”
闽南气候宜人,生活安定,为大师弘法和著述提供了较为安定的外部环境,且闽南的民风古朴,深为大师所赞叹。大师在闽南的法缘非常殊胜,在大师于1938年给圆净居士的信中说:“今年在各地(泉、漳、厦、惠)讲经,法缘殊胜,昔所未有。”大师在闽南弘法不拘场所,随缘而定。内容宏扩,日期紧凑,效果极佳而富于特色。所讲之处,闻著无不欢欣鼓舞。如1938年在泉州讲《行愿品》时,“听众甚多,党部青年乃至基督教皆甚叹赞。同年四月,在写信给丰子恺居士的信上说:“乃今岁正月至泉州后,法缘殊胜,昔所未有,几如江流奔腾,不可歇止。”
大师的佛学著述大多在闽南完成。1933年8月于泉州点校《南山钞记》完稿,此项工作,“详阅圈点,并抄写科文,改正之讹误,迄今三年,始获首尾完竣。”
同年十一月于泉州开元寺作《南山道宣律祖弘传佛教年谱》。1935年春,于泉州承天寺完成了《藕益大师年谱》,1936年8月,闭关厦门鼓浪屿日光岩别院,校录《东瀛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通释》完稿。1939年4月至1940年10月,大师于永春普济寺校录《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上、中、下三卷。大师的校阅工作极为辛苦,有时倾数月至数年之力。在他于惠安净峰寺写给广洽法师的信中说:“每日标点研习《南山律》约六七个小时”。可见大师论述工作的紧张。大师编撰校注的大批律学著作中,《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和《南山律在家备览备略》最为重要。此外大师尚有序、跋、题记、法事行述等累累著述。
大师在闽南十四年中,极力推动促进闽南的僧教育,培养了大批的佛教人才。1932年、1934年,大师两次受常惺院长之请,帮助整顿闽南佛学院学风,并现身说法,教导青年学僧要“习劳、惜福、持戒、自尊”。后终因学僧纪律松弛,不受约束,而无从入手。因此,大师取《易经》“蒙以养正”之义,创造佛教养正院于南普陀寺。
大师曾于1931年发愿以弘律为己任,故十分地重视并乐于启导僧人自发组成学律组织。1933年大师应泉州开元寺住持转物和尚之请,由厦到泉,集合学僧十余人,于开元寺创建南山律学苑。“学员除了听律以外,并各自阅读圈点南山三大部,以作深入之研究”。
在闽南,大师之书法亦随时日而精进,一改早年形较方扁,稍后略变修长的作风。形成了一种淡无烟火气的独特风格。大师出家后,唯独没有放弃的是书法,他是把书法用来作为绍隆佛法与众生广结法缘媒介。并且把以字结缘看作是一件很重要的大事,演讲再忙,也要抽空写字以广结法缘。1938年4月18日,大师在泉州承天寺致丰子恺居士的信中说:“于泉州各地及惠安,演讲甚忙,写字极多,居泉不满两月,已逾千件”。同年12月15日,大师在承天寺致慈航居士的信中说:“本拟掩关习静数月,乃人事纷忙,意未如愿,到泉州后,已写字五百件左右”。
大师漳州、晋江等地弘法时,大师也常以字广结法缘。
大师在闽南弘法成功,为众人所钦慕。更具有震撼人心的是他的道德品行,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精神。他持戒谨严,淡泊无求,一双破布鞋,一条旧毛巾,一领衲衣,补钉二百多处,青白相间,褴褛不堪,还视为珍物。素食唯清水煮白菜,用盐不用油。信徒供养香菇、豆腐之类,皆被谢绝,真正做到一物不遗,一丝不弃。他手书门联曰:“草藉不除,时觉眼前生意满;庵门常掩,勿忘世上苦人多。”
“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是大师在一九三七年倡导的。当时日本侵华的气焰嚣张,大师居厦门万石岩,自题居室为“殉教”室。并说:“为护法故,不怕炮弹”。大师以为:“吾人吃的是中华之粟,所饮是温陵之水。身为佛子,于此时不能共行国难于万一,自揣不如一只狗子”。后厦门遭日机轰炸,弹片入室,大师泰然无惧,诚如他的一首诗云:“亭亭一枝菊,高标矗晚节。云何色殷红,殉教应流血”。大师的这种爱国爱教的精神,将永远地值得人们学习与歌颂。
一1942年10月13日,大师习书最后墨迹“悲欣交集”四字,在彻悟止境中圆寂于泉州温陵养老院。享年六十三岁,法腊二十四。纵观大师一生跌宕起伏,但大师始终以艺术家敏锐的感受力与深邃的洞察力,矢志不移,最后,让我们牢牢地记住大师的谆谆教诲:“要发菩提心,即要发成佛之心,广修一切善行,利益一切众生,具慈悲之心,植成佛之因,以后才能成佛。”
作者:菩提法师 编辑:闫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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