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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快乐的人》:第二章

2013年10月18日 14:47
来源:《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作者:咏给•明就仁波切

不见踪影的总指挥

心不在头脑里。——法兰西斯寇·斐瑞拉,《步入内在生命的科学》

不过,我心中还是有个疑问,倘若脑就像李文斯顿博士所说的那样,是个交响乐团,那不是应该有个指挥吗?不是应该有个客观、可辨认的细胞或器官在指挥一切吗?我们显然认为有这样的东西存在,至少在说“我还没下定决心”或“我心里一片空白”,或“我的心当时肯定是乱了套”的时候,我们是如此认为的。

在与神经学家、生物学家、心理学家,以及现代科学家们对谈的过程中,我发现科学界长久以来一直在寻找这样的“指挥”,花费许多心血,希望找到某种细胞或细胞群负责指挥感官知觉、感知分别、念头,以及其他心智的活动。然而截至目前,即使运用当今最精密的科技,科学家还是没找到指挥者存在的任何痕迹。他们无法宣称脑中某一个特定区域就是“我”,就是负责协调不同演奏者相互沟通的指挥。

现代神经学家因此放弃了寻觅“指挥者”的想法,转而探索遍布脑中的几百亿个神经元如何在没有中枢指挥的情况下,而能协调彼此活动的原理和机制。这种“统合”、“分派”的行为模式,好比一群爵士音乐家的即兴合奏。爵士音乐家在即兴合奏演出时,每个人演奏的乐章也许略有不同,然而,他们还是有办法和谐地一起演奏。

试图在脑部找到“我”,主要是受到古典物理学的影响。物理学的传统重点是研究支配有限范围物体的定律。根据这个传统观点,如果心具有某种作用,例如影响情绪,那么就应该有具体的存在处。然而,在现代物理学的架构中,实存物体的观念很难成立。每当有人找出可能的最小物质元素时,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是由更小的粒子所构成。随着每一次的新进展,基本物质元素的确认就更加困难。

此外,即使逻辑上可以把脑分解为愈来愈小的部分,一直到最小的亚原子层次,谁又能精确指出其中哪一部分确实就是“心”?由于每一个细胞都是由许多更小的部分所组成,而每一小部分又是由更小的部分组成,我们又怎么可能指出“心”到底是由哪一个部分构成的?

在这一点上,佛法也许能提供一个新视野,以作为科学研究新途径的参考。在藏传佛教中,“心”称为“sem”,可翻译为“知者”或“能知者”。这个简单的名相可以帮助我们了解,在佛教观点中,“心”主要是认识及省思自身经验的能力,而不是某种特定物体。尽管佛陀也说过,脑的确是“心”的生理基础,然而他也详加指出,“心本身”并非某种能够被见到、被触摸到的东西,甚至无法以语言文字定义。如同眼睛这个器官不是视力,耳朵这个器官并不是听力一般,脑并不是“心”。

我从父亲最初教导我的一些教法中学到,佛教并不把“心”当作一个独立的实体,而是一种不断开展、显露的经验。我还记得,这个概念一开始时对我而言有多么奇怪。当时我坐在父亲位于尼泊尔寺院的讲堂里,身边围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在这小小讲堂里,我们像沙丁鱼似的挤着,几乎连移动的空间都没有,不过,从窗户望出去却是一大片山峦和森林。父亲坐在讲堂里如如不动,无视于众人身上传来的阵阵体热。他说,我们认同的自我——“我的心”“我的身体”“我自己”,其实只是相续不断的念头、情绪、感官知觉与感知分别等所造成的一种错觉和幻相。

我不知道是因为说法时父亲自身体悟的力量,还是因为跟其他学生挤在长板凳上的局促感和窗外辽阔的视野形成的强烈对比,还是两者都有,总之,在那一瞬间,我突然“开窍了”。我体悟到无论是以“我的”心或“我”的观点去思考,或者如窗外的山峦与天空般广阔且开放地去体验万物,两者其实无二无别。

来到西方世界之后,我听到许多心理学家将“心”或“自我”的经验比喻为看电影。他们解释道,看电影的时候,一连串的单个画面透过投影机而显现,但我们感受到的似乎是相续不断的声音与动作。然而,假如我们有机会一个画面接一个画面地看,我们的体验就会截然不同。

这就是父亲如何开始教我观看自心。只要单纯地观看每一个通过自心的念头、情绪和感官知觉,那个有限的自我幻相就会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较平静、宽广、安详的觉知。而我从其他科学家身上学到的则是,由于经验会改变脑部的神经元结构,因此以这种方式观看自心时,就能改变那些让我们不断感到“自我”的神经元对话。

正念

一再观看不可观之心,将可如实观见真实义。

——第三世嘉华噶玛巴,《噶玛巴证道歌:了义大手印祈愿文》

佛法修持的要诀在于,当念头、感受和感知分别生起时,我们只是单纯地安住在当时纯然的觉性中。在佛教传统中,这种温和的觉性称为“正念”,而正念就是单纯地安住在心的清明本质中。如同前面所提到的狗的例子,如果我能觉察自己惯性的念头、感知分别和感官知觉,而不是被它们牵着走,那么它们对我的影响力就会逐渐削减。我体验到,它们的来去只不过是心的自然作用,就如同波浪在海面或湖面上自然荡漾。我明白了这就是当年我坐在闭关房里,试着克服自小就困扰我的焦虑时所发生的事:只要单纯地观照自心,确实可以改变心的状态。

现在,你也可以透过一个简单的练习,开始品尝这自然明性的自在。首先,身体坐直,自然地呼吸,然后觉知气息的进与出。当你透过觉知气息的进出而放松时,你可能会开始注意到有好几百个念头在心中来来去去。有些念头很快就过去了,但有些念头却会诱发一连串相关的念头。当你发现自己在追逐某个念头时,只要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就可以了,这样做一分钟试试看。

一开始时,你可能会因为心中的念头竟然涌现这么多而感到很诧异,因为形形色色的念头在你的觉知之下,就如同瀑布冲过陡峭悬崖般奔腾而下。这种经验并不是失败的征兆,而是成功的象征,因为你已经开始发现,平时有多少念头在自己毫不注意的状态下来来去去。

你也可能会发现自己沉迷在一连串特定的念头中,不断追逐着这些念头,而无视其余的一切。然后,你突然想起来这个练习的重点是单纯地观看念头,这时你不需要责怪自己,只要把注意力转回到呼吸就可以了。

这样练习一段时间之后,你就会发现,尽管念头和情绪来来去去,但是心自然的明性却从来没有受到干扰或中断。举例来说,我有一次前往加拿大新斯科细亚省访问时,在靠近海边的一个闭关中心停留了一段时间。抵达当天,天气好得不得了,晴空万里,海水湛蓝,景色十分宜人。然而,隔天一早醒来,大海看起来却像一锅混浊的浓汤。我不禁要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天那么清澈湛蓝的海水,今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肮脏了?”于是我走到海边,但没找到造成这个改变的明显原因,水里和沿岸都没有泥巴。然后我抬头望望天空,看到空中满布乌云。这时我才恍然大悟,是云的颜色改变了海水的颜色!仔细再察看海水时,我发现海水本身仍然是干净、清澈的。

从许多方面来看,心就如同海洋一样。心的“色彩”随时都在改变,每一天、每一刹那都不断在改变,反映着“从头上飘过”的不同念头、情绪等景象。但是,心本身也犹如海洋一般,从来没有改变过,无论反映的是什么,它一直都是干净、清澈的。正念的修持一开始似乎会有点困难,但是,重点并不在于立即成功。现在看起来似乎不可能做到,经过不断练习就会变得愈来愈容易。没有什么是你习惯不了的。试想,你对多少不愉快的事习以为常?例如,穿越车水马龙的街头,应付脾气暴躁的亲戚或同事?正念的养成是一个渐进的过程,我们必须建立新的神经元连接,并抑制爱说话的神经元之间旧的对话。这需要耐心,一次一小步,每次短时间,但经常不断地练习下去。

西藏有句谚语说,“匆匆忙忙到不了拉萨,缓缓行走便能抵达目标”。这个谚语来自东藏,因为从前东藏人都是走路到拉萨,也就是到拉萨朝圣。为了早日到达拉萨,有些朝圣者以最快的速度行进,但由于速度太快,在途中就累垮或病倒,而不得不折返回老家。反之,那些从容前进的人,到了夜晚就扎营,享受友伴的乐趣,隔天再继续前进,反而更早抵达拉萨。

经验因企图而生,不论身在何方、不论从事什么活动,最重要的是认识自己的念头、情绪和感知是自然的现象。既不抗拒,也不迎受,只是单纯地认出那个经验,并让它自然流逝。如果能够持续这样练习,我们将会发现自己逐渐有能力应付以往觉得痛苦、害怕或悲伤的情况。我们将会找到一种不是源于自大或傲慢的自信,我们将会了解自己其实一直都受到庇护,一直都很安全,一直都在“家”。

还记得我请你试试看的那个小测验吗?在那个测验中,我建议你下次坐下来吃午餐或晚餐时,问问自己:“到底是什么在想这食物真好吃或不好吃?是什么认出吃的动作?”在以前,这问题似乎再简单不过了。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回答了,对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下次坐下来吃饭时,再试一次。如果现在你得到的答案令你迷惑或矛盾,那很好。有人说,迷惑是了解的开始,是脱离多话的神经元对你束缚的第一步。过去,这些叽叽喳喳的声音把你紧锁在“你是谁”“你能做什么”的特定观念中。

换句话说,迷惑是迈向真正安乐之道的第一步。

[责任编辑:马本州] 标签:上最快乐的人 佛教徒 世界上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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