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严法师:印顺长老著述中的真常唯心论
2009年11月05日 14:26慧海佛教资源库 】 【打印共有评论0

在这本小书中,印老自叹有点孤独,除了法尊、演培、妙钦等有些共同修学之乐,能知道他而同愿同行的,非常难得。所以这本小书出版后,能够真正知道他的人,还是很少!

我们大家都知道,印老的佛学思想是不赞成俗化、鬼化、神化、梵化、玄学化及过份理想化的,可是现实的各系佛教,多多少少,都富有这些成份的色彩。若从印老对于佛教的文献涉猎之深广,撰著主题之众多,而且是饱读三藏,精通内学,看来是一位标准的学问僧,难道不是光为学问而学问的人吗?如果不是,那么他又何苦孜孜不倦地终身从事著作研究和撰述的工作呢?答案就是他为了将佛法作各种层面与各个角度的厘清给大家看,透过他的著述,可以让我们知道佛陀释迦世尊所留的遗教,主要是给人间用来离苦得乐的观念及方法。可是他的读者们,几乎都被他渊博的佛学知识及缜密的思辨智慧所吸引,很少能注意到印老弘法的根本目的何在?因此到了一九八九年八月又出版了一册小书《契理契机之人间佛教》,告诉大家:他主张的既不是所谓原始佛教倾向自了的小乘法,也不是中国台、贤、禅、净,‘说大乘教,修小乘行’的大乘佛教,而是‘人间佛教的人菩萨行’,是为‘使佛法能成为适应时代,有益人类身心的“人类为本”的佛法’。

这是印老一生努力于法义抉择的宗旨,在这之前他虽曾写过几篇有关人间佛教的文章,许多读者们还是不太了解印老究竟是怎样的一位佛教学者,直到这册小书面世之后,大家才公认他是以提倡人间佛教为己任的一位大师。他说他这思想是受太虚大师的影响,但多少有些不同。近十多年来,我在提倡人间净土,也受印老及太虚大师的影响,但亦多少有些出入。

三、《大乘起信论》的争议

从印老的思想层面而言,的确是比较赞成印度的阿含部,尤其判《杂阿含》的修多罗为‘第一义悉檀’的佛法,祇夜是‘世界悉檀’,记说是‘对治悉檀’及‘为人生善悉檀’,而无边甚深的法义,均由此第一义悉檀流出。他把印度的大乘佛教,分做初期、后期以及秘密大乘,他对初期大乘的龙树思想是特别赞叹的,因为是纯朴的缘起性空论,最能与阿含部的法义相衔接。对于玄奘传译的唯识学,颇有微词,真常系的如来藏思想,被他判为后期大乘。初期大乘中多少已富于理想化及梵化的成份,亦不为印老所取,如来藏系的真常唯心,大乘亦有确当的,但其偏重于至圆、至简、至顿,例如中国佛教的台、贤、禅、净,都是有这种性质。究竟那些是确当的后期大乘佛法,那些是适合现代人的佛法?可以参考印老的原著。

印老虽然几乎是倾全部的生命于印度佛教的研探,对中国佛教也不是外行;他虽比较倾心于印度的初期大乘佛教,但对根本佛教、部派佛教的源流亦极用心,对于印度的后期大乘也极关心。因此他对印度三系的大乘佛教,都有极深度的认识,对于每一系,也各有几部不朽的著作传世。单以真常唯心系的著作及讲录而言,就有《如来藏之研究》、《胜鬘经讲记》、《楞伽经亲闻记》(印海法师记)、《大乘起信论讲记》等,而以《大乘起信论讲记》来肯定中国佛学及印度如来藏系的法义,要比玄奘传译的印度唯识学,更为优越。印老自己未必赞成如来藏系的真常唯心论,却给了《起信论》相当高的评价。

《大乘起信论》在中国译经史上,从隋朝开始就有争议,均正的《四论玄义》说:‘寻觅翻经目录中无有(《起信论》)也’。一直到唐朝智升的《开元释教录》,才肯定地说,这是梁朝真谛所译。故到近代日本学者中,有人主张《起信论》是中国人写的,望月信亨博士撰《大乘起信论之研究》,乃成为此一主张的代表。当然也有持相反意见的,迄今尚未见出定论。至一九七三年,平川彰博士撰成日译的《大乘起信论》的会注本,由大藏出版社发现,他自己对于《起信论》的疑伪问题,未加意见,只是于书末附录了柏木弘雄氏的一篇文章<起信论的文本及其研究>,详细介绍了《起信论》的作者、译者,以及包括中韩日三国历代的注释者。尽管有人怀疑《起信论》的作者不是龙树之前的马鸣,译者可能也不是真谛,但是《起信论》确系真常唯心论系的一部重要论著。自隋代的昙延开始,约一千四百年来,有关《起信论》的注释极多,而以净影寺的慧远、新罗的元晓、贤首法藏三人所撰者,被历来并称为《起信论》的三疏,后代凡讲《起信论》者,几乎都会以法藏的《起信论义记》为基础,另二疏为源头的重要参考。而《起信论》在中国佛教史上的影响力,是遍及大乘各宗的,举凡华严、禅、净土、天台、真言各宗,都有甚深的因缘,乃至法相、三论二宗,也有不少直接依用《起信论》的。最晚的一部名著,是明末蕅益智旭的《大乘起信论裂网疏》,是依据实叉难陀的译本,站在天台教学的立场,主张中观与唯识是一体的,以为《起信论》与唯识学的基本思想都是《楞伽经》,因为智旭是性相融和论者,仍是中国佛教的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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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圣严法师   编辑: 邢彦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