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大田章公肉身佛跨国追索举步维艰

章公肉身佛（图片来源：资料图）

原标题：章公肉身佛能否跨国追回？

福建肉身佛像被盗村民称一直在寻找“祖师” 请律师向荷兰藏家追索

近日，福建省大田县吴山乡阳春村举行盛大的章公佛诞庆祝活动。虽然当地章公祖师的肉身佛像已丢失20年，但祭拜章公的活动从未中止，甚至比春节还要隆重。

今年3月，一尊千年镀金佛像在匈牙利博物馆展出，此为荷兰人的收藏品。很快，该佛像被指疑似福建省大田县吴山乡阳春村于20年前被盗的肉身坐佛“章公祖师像”。随后，该消息得到了福建文物局的官方确认。阳春村村民希望尽快让章公祖师真身佛像早日回归，并已经委托律师团追索佛像。律师团将于本月底赴荷兰进行跨国诉讼，追索章公肉身佛。

村民和村委会双重授权

目前，由全国律协刑事委员会委员刘洋律师带领的律师团负责该佛像的追索工作。刘洋告诉记者，目前他们正在当地搜集证据，办理诉讼委托手续。诉讼主体为村民，“为了不在主体上吃亏”，此次诉讼得到了当地村民和村委会的双重授权。

曾有学者担心，包括文物界的主流观点认为，文物是全人类的财富，这将成为村民追索肉身坐佛的障碍。而刘洋则表示，村民作为起诉人，与被诉客体，即肉身坐佛存在法律上的利害关系。他们有祖师崇拜，这种情感是外人无法体会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村民是该佛像的所有者毋庸置疑。

赴荷兰诉讼所依据的实体法具体是什么，刘律师目前尚未十分确定。因为根据法律冲突规范，有时甚至会用到第三国家的法律。但他估计，适用荷兰民法典的可能性比较大。

据悉，该展出佛像为“章公祖师像”的证据主要有以下几方面：1.两者生活年间一样，荷兰科研人员对佛像进行的CT扫描结果显示，高僧大概生活于公元1100年。而阳春村林氏族谱记载：“章公祖师法号‘普照’，北宋年间坐化成佛。”2.将两者照片比对后发现他们神态相似。3.展出佛像身上几处伤痕和“章公祖师像”一致。4.两者坐垫上有“章公六全祖师”等相同字样。5.再通过两座佛像的尺寸、高度、重量等数据以及两者的史料对比，两者为同一尊佛像基本得到确认。

荷兰藏家索2000万美元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中国政府曾试图与荷兰政府接触，希望通过外交斡旋的方式帮助当地村民索回文物。刘洋透露，该佛像的荷兰收藏家刚开始态度十分诚恳，但后来因为一些插曲使得情况变得更加复杂。该收藏家曾口头要求中方以2000万美元换回佛像。

刘洋认为，是否需要向该收藏家支付补偿费用取决于其是否为文物的所有者。如果其在善意取得该文物后获得了文物的所有权，则中方在索回该文物时需要支付一定的补偿费用。但如果文物为非善意取得，则中方无补偿义务。这意味着该收藏家在诉讼过程中需要对其善意取得文物承担举证责任。此外，按照荷兰的民法典，如果其为文化商，则须在购买文物时履行尽职调查的义务，他需要承担更大的举证责任。

据悉，1995年肉身佛像被盗后，当地村民于12月16日报警立案。按照中国法律，民事诉讼时效为20年，这和荷兰的民事诉讼时效一样。刘洋说，这意味着今年12月16日为中方提起诉讼的截止日期。

诉讼时间比较紧迫，但刘洋对这次胜诉较有信心。他曾主导过圆明园铜兽首追索工作，相比于圆明园文物追索，他认为这次诉讼主体明确，和被诉客体利害关系明显，且主体参与态度积极，诉讼前景比较乐观。刘洋透露说，他们或将以侵权行为提起诉讼。

对话村民林文青：

寻找“章公祖师”这根弦一直紧绷

在阳春村当地，村民有供奉章公祖师的传统。章公幼年来到该村，皈依佛门后好善乐施，在当地百姓中德高望重，于北宋年间圆寂，村民在其不腐真身的基础上镀成金佛。村民们回忆，该佛像于1995年农历十月被盗，随后一直下落不明，直至匈牙利博物馆佛像展品的出现。昨日，当地举行盛大的章公祖师佛诞活动，记者采访了当地的村民林文青。

记者：章公祖师在村民们心目中是怎样的地位？

林文青：他从小就在我们阳春村生活，当时我们村民得了一场瘟疫。章公采草药来医治我们，使我们林氏的祖先生命得以延续，他在我们心目中是德高望重的。他坐化以后，肉身不腐，我们给他塑成金身，建了庙宇。章公祖师是出家人，法号是“普照”，庙宇以章公祖师的法号命名，叫普照堂。章公祖师世世代代供奉在我们的普照堂里面。

我今年39岁，章公祖师像丢失的时候我是19岁。为什么我们对章公祖师的感情这么深呢？我们都是听章公祖师的故事长大的。

记者：信奉祖师是你们当地的文化？

林文青：我们信仰祖师文化，这是我们闽南的特色。基本每个村庄都有各自的祖师，一般用名贵的木头雕刻而成。有的（佛像里面）有舍利，像章公祖师是全身舍利。我们也供奉陈公祖师，陈公祖师佛像里有骨灰。

记者：这些年来你们为了找回佛像做过哪些努力？

林文青：我们一直不间断地寻找。刚丢失的那两年我们是派村民出去大面积寻找，各个寺庙、关口，能去的地方我们都去了。苦寻没结果后，我们根据村民的回忆塑造了章公的副身，现在没有那么大规模地寻找了，但我们平时到哪个地方去，都会带着意识去看看有没有章公祖师像。我们寻找章公祖师像这根弦都是绷得紧紧的，已经植入了整个阳春村人的心里面。

记者：听说你是今年3月份在广西看到肉身坐佛在国外展出的消息的。

林文青：当时刚好过完年去探亲。睡觉前习惯看看新闻，一看到肉身坐佛被展出的消息马上就回来了。章公祖师像给我们印象最深的是他的微笑。你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他，他都是对你笑的。

我们对收藏家始终抱有感恩态度。不管他是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至少他没有毁坏，而且发现什么破损的地方还请文物专家进行修复。我们希望他能友好地归还给我们。

记者：如果能成功索回佛像，你们打算怎么保护他？

林文青：我们会寻找相关部门指导我们怎么做。我们现在是修缮普照堂，以后装上一些监控设备，加强安保。从国家角度来讲，佛像是文物，从我们村民角度来讲他是我们祖师，这个祖师像失而复得，我们会倍加珍惜、看好他。（文：广州日报记者练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