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册

陈亮旭:《南诏图传》与《白国因由》之比较


来源:凤凰网华人佛教

人参与 评论

陈亮旭:男,白族,1953年11月出生,原鹤庆报社主任编辑,退休。 《南诏图传》与《白国因由》的内容,从“梵僧七化”到“观音十八化”,讲的都是观音幻化的故事。两者内容有同有异,将其进行比较是很有意思

四、关于“封民之书”和“白文”问题

《南诏图传》“文字卷”第一化中有“其罗傍遇梵僧,以乞书敎,卽封民之书也”的记载。对此“封民之书”,有人说就是“白文”,如然,那么人们不禁要问:梵僧能给白族人教白文吗?他懂白语,会白文吗?如果要教,也应该是教他自己民族的语言文字吧。所以,这所谓“封民之书”,并非如一些人说的是“白文”。但是,如果说“封民之书”不是“白文”,那么究竟又是什么文字呢?

要回答这个问题,还得先弄清什么是“封民”,只要弄清了“封民”的含义,“封民之书”也就迎刃而解了。

“大封民国”即南诏国,这不假,问题在于“封民”为何意。有的说,“大封民国”之“封”古读如“帮”,而“帮”“白”音近,故“大封民国”即“大白民国”。果如此,则“封民”即白民,也就是白族人。此说从范义田到方国瑜,几乎成为定论,跟起风传的学者不少。当然,持不同意见的也不是没有。如说“封民”即白民,那何不直接说白民,而要绕一个大圈子呢?更何况,“帮”“白”只是声母相同,但并不同音。

对此,温玉成先生说:“‘大封民’即大梵天之异译”。他还认为,《南诏图传》中的梵僧是一位婆罗门教徒。因为梵僧头戴“赤莲冠”,有胡须,似非佛教徒之像。而且梵僧在巍山顶向蒙细奴逻妻及儿媳“授记”时,“左有朱鬃白马,上出化云中有侍童手把铁杖;右有白象,上出化云中有侍童手把方金镜,并有一青沙牛。”这里应是虚构的一个婆罗门教祭祀场面⑴。

此外,从南诏时期至今,滇池、洱海一带广泛存在的对大黑天神的崇拜,也证明婆罗门教一度经蜀身毒道由印度直接传入云南。大黑天神梵名“摩诃迦罗”

(Mahakala),摩诃是大,迦罗是黑,意译为大黑天神。他的原型就是婆罗门教崇拜的大自在天王湿婆。白族和彝族把大黑天神当作“本主”、“土主”,是他们保境安民的土地神。现今滇池、洱海地区仍然保留着许多供奉大黑天神的本主庙和本土庙。这是婆罗门教与当地巫教进行融和的证据。这些论点当然还可以讨论,其中也还有不少疑点。且不说公元9世纪,婆罗门教已式微,被印度教代替,何况佛教也吸收了不少婆罗门教的东西。

有趣的是,在大理民间,这位大黑天神竟然成了巍山人,是白王的驸马,三公主金姑的夫婿,他的江山是白王让给他的。只是这位“在寺为护法,在庙为本主,在世为人(仁)王”的伽蓝神相貌实在太丑,当然,面恶心善,其角色类似巴黎圣母院中的卡西莫多。对此当另文探讨,兹不赘言。

且不论温玉成先生的论点是否成立,“大封民”是否即“大梵天之异译”,但经此启发,我认为,所谓的“封民之书”并非“白文”,而应是梵文。其理由,一是历史上并无白文,特别是南诏初期;二是南诏、大理国皆采用汉语文为官方通用文字;三是大理地区梵文的使用一度很普遍,直至明末清初,墓碑上仍然用汉梵两种文字,但恰恰没有所谓的白文。据鹤庆金墩街《杨氏家谱》记载,他们的祖上曾经替人写梵文墓志,他自己会写,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说明当时梵文已经成为死文字,但仍然在一定的场合使用。可喜的是,在我看到这个家谱后不久,鹤庆象眠山火葬墓地发掘出了杨某所写的墓碑、墓幢,经我亲眼所见,上面的确有梵文经咒。

很明显,现在流传的《南诏图传》和《白国因由》两部作品,使用的明显都是汉字。诚然,其中也掺杂了一些自造的白语汉字。但我认为,所谓的“白文”并不存在,如果说有,也是在创制之中,即一些人用汉字来记录白语,再加上一些自己自创的符号,如大理一带用来记录大本曲的即是。在一定意义上说,也可以算说是文字的雏形,但是并没有形成为在整个民族内部通用的文字。就连公认为白文的《山花碑》所载的山花词(《词记山花咏苍洱境》),其所用几乎都是汉字,只有少数几个自造字,大多数还是汉语汉字的音义。

白族历史上并没有形成自己的文字,这可能是我们作为一个民族的悲哀,白族的历史文化没有能够记述下来,成为今天的一大憾事。从学习文化上来讲,对我们白族子弟也带来许多麻烦和困难。但从另外一个方面而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由于没有自己的文字,我们就只有学习汉文化,接受汉文化一途。这样一来,白族的汉文化程度相对较高,这对我们白族的现代化是大有帮助的。

五、关于“南诏”和“白国”称名

《南诏图传》中没有提及“南诏”一词,而《白国因由》则只言白国,也未涉及南诏。而且,更有趣的是,在《白国因由》中,就连“大理国”这样历史上有明确记载且沿用至今仍作为地名使用的国名,也甚少提及。如在开头说:“隋末唐初,罗刹久据大理国”。至“波细背幼主移居蒙舍观音授记第玖”中,有“汝主大理国土十三代也”一句,“观音口授方广经辞张敬入寂第拾壹”中,又有“细孥罗为大理国主,人民尽沐安乐”一句。“大理国”一词一共出现了四次,但说的都是南诏及其以前,而非人们所熟知的“大理国”时期。而且从文意上看,也不是指历史上的大理国,而是泛指大理地区。

《南诏图传》之画卷和文字卷中非但没有出现“南诏”一词,甚至连“诏”字都没有出现。而《白国因由》中,也仅在“观音累世行化救劫第拾陆”之开头出现“诏”字:“唐天宝八年,云南太守张虔陀贪虐无道,阁罗凤诏怒而杀之。事闻于上,上命元帅鲜于仲通并大将王天运二人领兵十万取大理。”这里称阁罗凤为“诏”,倒是符合“诏”字本义的,因为,“诏”即王、主之意。《南诏德化碑》就称阁罗凤为“蒙国大诏”。我们知道,“南诏”并非国号,而是唐帝国对当时的云南统治者的封号。所谓的“南诏国”、“南诏王”,其实都不存在,都是现代人的想象。“南诏”即南边的王者,如果在“南诏”后再加个王字,意思就成了“南王王”,显然说不通。

“南诏”既然不是国名,也不是民族之称。那么,历史上在云南存在的是什么国家(政权)?“南诏”自己的名称是什么呢?根据史书记载,开初称蒙国或大蒙国,后来改称“大封民国”,世隆时期中间一度曾用过“大礼”国号。

《新纂云南通志》编者评介《白国因由》时说:“但因所据者皆非信史,故所谓‘白国’,迄今尚难确定其有无。”而包渔庄氏在《民家非白国后裔考》中肯定地说:“所谓白国,本非实有,乃唐宋白蛮之所虚构。”他这话只说对了一半,“本非实有”是对的,但不能说是“唐宋白蛮之所虚构”。从种种迹象看,白子国的出现应是元朝以后,即在白人失去政权以后才出现的称号。

国家政权实体的存在。而“白子国’则是个子虚乌有的国名,却一直在文献和云南一些民族中流传。或许可以这样来解说:南诏是汉族文人眼中的僭伪政权,而白国则是一般白族民众心目中的民族国家。不仅是南诏、大理,甚至上追溯到汉晋以降,下至元代大理总管,因为都是白人当政的实体政权,所以都是白国。

相关专题: 崇圣论坛 探秘大理佛国  

相关新闻:

[责任编辑:李保华]

标签:因由 诏图 南诏

人参与 评论

凤凰佛教官方微信

0
凤凰新闻 天天有料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