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文化的观点考察以往的藏经,可以发现,由于种种原因,以往的各种大藏经,包括日本《大正藏》,甚至连编藏当时的佛教资料都未能收罗齐全。它们在资料收集方面的局限大体表现在四个方面。
第一是见闻不广。以《开元释教录》所收义净译著为例。《开元释教录》由唐智升于开元十八年(730年)在长安编成,历来被作为佛教经录的典范。义净一生译著总共107部428卷,绝大部分是在洛阳、长安两地的官方译场完成的。义净逝世于713年,17年后智升在长安编藏时却只调查到370卷左右,其中有的典籍还只知其名而未能找到经本,所以《开元释教录·入藏录》只收义净译著200多卷。义净的情况既是如此,则那些年代更早,活动区域更远,名气更小的译师情况也就可以想见了。
第二是收集困难。有些典籍虽然知其名,但找不到经本。智升《开元释教录》在“有译无本录”下列出的这类经典总计1148部1980卷。而《开元大藏》共收经1076部5048卷,两相比较,可知有译无本类经典所占比重之大。
第三是被宗派立场所局限。历代编纂大藏经的僧人都有自己的宗派立场,难免因此影响编藏工作。比如智升对中国人撰写的佛教著作挑剔极严,除了少量因“毗赞佛教有功”被智升收入大藏经外,绝大多数典籍,包括中国佛教各宗各派阐述自己宗义的重要著作,统统被排斥在藏外,任其自生自灭,不少著作因而湮没无闻。对此智升无从辞其咎。又如辽代编纂大藏经,因为《坛经》是慧能的言行录而竟然敢于称为“经”,故此宣布烧毁。
第四是受物质条件的限制,无法把收集到的经典都收入大藏经。关于这一点,无须多加解释。
由于上述原因,历代都有大批佛教文献没有被收入大藏经,其中大量文献最终亡佚。这不能不说是佛教与中国文化的巨大损失。
固然,没有收入大藏经的资料,有些价值并不高。但大量的资料还是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如前面所讲智升所列的1148部经,都是他认为应该入藏的重要经典,只是他没有能够找到经本而已。敦煌藏经洞发现后,大批已经被湮没的典籍重见天日,使我们进一步了解了古代佛教的真实情况,许多研究者依据这些资料作出大量卓越的研究。我认为,以现代标准看,衡量一个图书馆,藏书的多少是最基本的参数。同样,衡量一部大藏经的水准与品质,入藏资料的多少也应该是最重要的指标。我们应该让新编的大藏经尽可能地收入各类佛教资料,力求尽量满足不同人从不同角度提出的查索要求,提供所需资料。
作者:
方广锠
编辑:
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