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恒河流域的文明
再说,定居于印度河流域的雅利安人,渐渐向东方移动扩展,到达了恒河流域。在西元前五百年顷,恒河流域的文化,已从传统的雅利安文化中,得到了新生的机运,大大小小的许多王国,已渐次成立;那些共和政体的国家,人民居住在一个一个集体的村镇里,遇有大事,即在树荫下或公共的会堂之中集会讨论,会中如果无法求得全场一致的通过,便由调停委员会来处理歧见的纠纷。他们的政治领袖,虽称为“王”,却是由人民推选出来的。他们的生活,是以农耕与畜牧为主,农村之外,也有从事锻冶及陶器等职的村落,工商业者已有了各自的同业公会的组织,城市则为财富的积蓄中心。在恒河与喜马拉雅山之间的肥沃的森林地带,已被这些人们开拓成了景色幽美的殖民地区。
当然,在原则上,他们依旧承认婆罗门教的特权,然在这片新开发的土地上,不论在经济或政治方面,均呈现著新的气象,因此也开始在精神方面有了新的要求。他们试著发出了疑问:“我们在这新环境中,开辟了土地,组成同业公会,进行著大规模的经济开发,建设了新的都市,为什么在宗教方面,还是停留在古老的桎梏中呢?对于我们无法接近的吠陀圣典,以及世袭的婆罗门阶级的特权所提供的宗教,真的能满足自身的希望吗?”于是,便产生了一种新宗教的要求。
八、新兴的宗教
所谓新宗教,当然是和传统的婆罗门教不同。那是不依赖传统信仰和圣典的权威,而是基于各自的体验所产生的信念;也就是说,不要仰仗外在的给予,而要藉著自我的寻求,来满足宗教的信心。
由于这样的要求,一些抱有宗教热忱的人,便放下了一切的世务俗累,走出家庭,隐向山林,专心于精神的修养,以期从切身的体验之中,彻悟宇宙的真理,解除人生的苦恼。像这样的出家人,当时即被称为沙门,他们在婆罗门之间,也可算得上是为求真理的良师,穷年竟月地长期修行的故事,在婆罗门教的《奥义书》中,也曾说到过;可惜,在婆罗门教方面,受了既成的教权的限制,不能活用《奥义书》或自由地加以讨论和思索,所以不能做到出家的沙门那样,如想达成这个目的,必须放弃他们的特权和家庭,跟著沙门去度出家修行的生活。
因此,比起婆罗门来,沙门的人格地位,自然高尚得多;人们对于这样的修行者,生起恭敬心,不足为奇,所以供给衣食,使得他们没有生活之忧,得以一心修行。这一风气的形成,到了西元前五百年之时,已由没有组织的云水状态的个别的沙门群中,出现了好多位拥有数百名乃至数千名弟子的大沙门,各自成为一个教团,以他们自己所体得的道理,教导他们的弟子。
这种思想的倾向,是自由化的结果,但也不是统一宗教的局面,而是宗教思想极为活泼和繁杂的时代。最不可思议的,在这些新兴宗教的沙门团之中,竟有一种极端的唯物论在内,他们宣扬现实的美好,嘲笑婆罗门的宗教和世间的道德。这一思想对于当时的印度社会,影响很大。但是,无理地迷信神权和天启,固然不是人类的幸福之道,如果一味地崇拜现实世间的名利物欲,更非人类的幸福之道。为了挽救这两个走极端的思想危机,所以在许多的沙门团中,出现了两个新的宗教,那便是耆那教和佛教。
耆那教和佛教,不仅在发生的年代相近,即使在思想上也有好几个共通之处,例如,两者的教主,均系武士阶级的王子出身;最大的相似之点,耆那教与佛教,都是反唯物的无神论者。不过,两者的命运却不相同,佛教在印度,先被印度教所兼并,复遭回教徒的彻底破灭;耆那教却在印度历史上,从未中绝过,目前尚有一百万左右的教徒。相反地,佛教虽在印度灭亡了,却在亚洲各地发展成了世界性的一大宗教,而且在印度的新旧各种宗教之中,唯有佛教发出的光芒,使得全世界的人类,感受到了印度文化的崇高伟大。
作者:
圣严法师
编辑:
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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