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梅禅法遍扬巴蜀——唐僧无相禅师丨巴蜀禅宗与佛教中国化研讨会

编者按：2024年10月24日-26日，由四川省佛教协会、成都市佛教协会主办，成都巴蜀禅文化研究交流中心承办，成都文殊院、新都宝光寺、成都大慈寺、龙泉驿石经寺、成都昭觉寺协办的“巴蜀禅宗与佛教中国化研讨会”在四川成都举行。唐代巴蜀禅宗的兴盛，不仅推动了当地佛教文化的繁荣，也对周边地区乃至整个国家的文化交流与融合产生了深远影响。南安九都报恩寺讲师昌莲法师在研讨会上发表了题为《益州无相与巴蜀禅宗》的主题演讲，凤凰网佛教文化摘录部分观点如下：

南安九都报恩寺讲师昌莲法师发表主题演讲

黄梅山东门下禅法分头弘化于巴蜀重镇的，有净众、保唐、宣什三家成鼎足之盛。惟《历代法宝记》记述了唐时剑南资州德纯寺智诜所传下来的成都净众寺无相，和成都保唐寺无住的一派禅宗的历史。而东海无相金和尚是开创巴蜀重镇净众、保唐二宗禅派的关键人物， 以达摩及门下所奉行之杜多之行为禅行，以“无忆、无念、莫忘”三句为禅理总持，以礼方等忏法及受缘说法为接化学众之善巧方便。这极大地影响启发了门弟子无住，继净众宗而开保唐派禅法，大力推动促进了黄梅东山门下禅法在巴蜀重镇的分头弘化与遍界举扬。

关于无相的出家因缘，据《历代三宝记》载：“剑南城都府净泉寺无相禅师，俗姓金，新罗王之族，家代海东。昔在本国，有季妹，初闻礼娉，授刀割面，誓志归真。和上见而叹曰：‘女子柔弱，犹闻雅操。丈夫刚强，我岂无心？’遂削发辞亲。”意谓无相誓志出家者，缘于其季妹为保贞而授刀割面之操节。又李商隐《唐梓州慧义精舍南禅院四证堂碑铭并序》：“惟無相大師表海遐封，辰韩显族。始其季妹，夙挺真机。见金夫以有躬，援宝刀而败面。大师得因上行，豁悟迷涂。”所载一致，正突无相受其季妹超逸操节影响而辞亲割爱，出家为僧。其入唐求法决志高行，李商隐云：“载验土风，东国素称君子；旋观沙界，西方是有圣人。遂西谒明师，遇其坚卧，俄烘一指，誓续千灯。火鼠衣光，烛龙引燔， 㸌如灯蜡，霅若煎膏。师乃引与之言，叹未曾有。”又据《历代法宝记》载：

浮海西渡，乃至唐国，寻师访道，周游涉历，乃到资州德纯寺，礼唐和上。和上有疾， 遂不出见。便然一指为灯，供养唐和上。唐和上知其非常人，便留左右二年。后居天谷山，却至德纯寺。唐和上遣家人王锽，密付信衣：“此衣是达摩祖师传衣，则天赐与诜和上，诜 和上与吾，吾今付嘱汝！”

这说明无相自海东西渡而入大唐，求访明师。至剑南道资州德纯寺礼处寂唐和尚，因唐和尚有疾卧床不见，故燃指供灯，精诚深感唐和尚叹未曾有，出而接引。无相遂栖隐岩谷，终使唐和尚于临寂前付法并授信衣。若论其禅脉法承，无相金和尚师处寂唐和尚（648-734），唐和尚师资州智诜（609-702），诜师黄梅弘忍，可见唐和尚所授金和尚禅法远自达摩从南天竺国传来。自达摩至曹溪惠能以来，师师口耳相传，以心印心，然以达摩所赍金缕袈裟为传法的据信约。炖煌本《坛经》明明云：“五祖夜至三更，唤惠能堂内，说《金刚经》。惠能一闻，言下便悟。其夜受法，人尽不知，便传顿教法及衣，以为六代祖。衣将为信禀，代代相传。”达摩所赍信衣传至黄梅弘忍时被惠能持往岭南去了，怎么《法宝记》作者却又说处寂唐和尚密付无相金和尚信衣时，亦云“此衣是达摩祖师传衣，则天赐与诜和上，诜和上与吾，吾今付嘱汝”？对此，《历代 法宝记》作者于智诜禅师传下云：

资州德纯寺智诜禅师，俗姓周……舍经论，遂于冯茂山投忍大师。师云：“汝兼有文性。”后归资州德纯寺……后至万岁通天二年七月，则天勅天冠郎中张昌期于德纯寺请，遂 赴西京。后因疾进奏表，却归德纯寺。首尾三十余年，化道众生。长安二年六日，命处寂扶 侍吾，遂付袈裟云：“此衣是达摩祖师所传袈裟，则天赐吾，吾今付汝，善自保爱。

意谓则天女皇将达摩所赍信袈裟转赐于资州处寂，寂付此信衣于无相。《历代法宝记》作者自圆其辞曰：

则天后至万岁通天元年，使往再请能禅师。能禅师既不来，请上代达摩祖师传信袈裟，朕于内道场供养。能禅师依请即擎达摩祖师传信袈裟与勅使。使回得信袈裟，则天见传信袈裟来，甚喜悦。于内道场供养。万岁通天二年七月，则天勅天冠郎中张昌期往资州得纯寺请诜禅师。诜禅师授请，赴京内道场供养。久视待年，使荆州玉泉寺请秀禅师、安州受山寺请 玄迹禅师、随州大云寺请玄约禅师、洛州嵩山会善寺请老安禅师，则天内道场供养……又见三藏归依诜和上，则天倍加敬重。诜禅师因便奏请归乡，勅赐新翻《花严经》一部，弥勒绣像及幡花等，及将达摩祖师信袈裟。则天云：“能禅师不来，此上代袈裟，亦奉上和上，将归故乡，永为供养。”则天至景龙元年十一月，又使内侍将军薛蕳至曹溪能禅师所，宣口勅云：“将上代信袈裟奉上诜禅师，将受持供养。今别将摩纳袈裟一领，及绢五百疋，充乳药供养。

关于《历代法宝记》一书，所记的是剑南资州德纯寺智诜所传下来的成都净众寺无相和成都保唐寺无住的一派禅宗的历史，是故此记亦名《师资众脉传》，亦名《定是非摧邪显正破坏一切 心传》，亦名《最上乘顿悟法门》。当时以达摩所赍袈裟为得法之的据信约，黄梅门下除曹溪外尚有各各分头弘化一方的十大法嗣。各家门徒为赢得东山法门正统地位，而衣为争端，故止而不传。《历代法宝记》作者巧妙地自圆其辞，以曹溪所得信衣尝奉敕迎入大内供养，被则天女皇转赐于资州智诜，于是诜付处寂，寂付无相。则天女皇令赐曹溪“摩纳袈裟一领，及绢五百疋，充乳药供养”，可谓以摩纳袈裟易达摩信衣而另赐资州智诜了。这种说法，实极巧妙。入唐日僧最澄（767-822）《传教大师将来越州录》中有《曹溪大师传》一卷1之目，然《曹溪大师传》佚作 者名，亦为唐人作。记有“高宗大帝赐磨衲袈裟一领及绢五百疋”云云，亦云：“上元二年，广州节度韦利见，奏僧行滔及传袈裟入内。孝感皇帝依奏，敕书曰：敕，曹溪山六祖传袈裟，及僧行滔并俗弟子韦利见令水陆给公乘。随中使刘楚江赴上都。上元二年十二月十七日下。又乾元二年正月一日，滔和上有表辞老疾。遣上足僧惠象及家人永和送传法袈裟入内。随中使刘楚江赴上都，四月八日得对。”亦云：“又宝应元皇帝送传法袈裟归曹溪，敕书曰（袈裟在京总持寺安置 经七年）：敕，杨鉴卿久在炎方，得好在否？朕感梦送能禅师传法袈裟归曹溪。寻遣中使镇国大将军杨崇景，顶戴而送。传法袈裟是国之宝，卿可于能大师本寺，如法安置。专遣众僧亲承宗旨者，守护勿令坠失。朕自存问。永泰元年五月七日下。”这证明惠能尚住世时，唐高宗尝赐曹溪磨衲袈裟；惠能入寂后，唐肃宗乾元二年（ 759）尝迎请曹溪传法袈裟入大内供养，经七年之久，至唐代宗永泰元年（765）又送归曹溪。而《历代法宝记》作者巧妙地利用这一说法，移花接木， 硬说则天女皇尝下敕迎曹溪信衣入大内供养，又转赐资州智诜了。如斯，则为盛传于巴蜀重镇的 净众宗及保唐宗一系禅法争得了正统地位，有禀承达摩禅法的的据信约之衣为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