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那道山,便是海滨,海水跟山林一般绿,不知是海水映绿了山,还是山染绿了水,而法鼓山就在这青山碧水间。
我们学院有张照片,放大了挂在教室里,照片是一位老法师及其弟子与我们学院法师的合影,照片里有条横幅“热烈欢迎法鼓山圣严老法师一行莅临我院”。虽是夏季,老法师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很有风采。那是1996年的事。那时我虽是“法师”,却很少走出房门,那次是大型接待活动,学院要我出来充个人数,以显人多势众。
法鼓山的监院蛮年轻的,看上去不到三十岁,他身材瘦削,一袭灰装,既朴实也精明。他带着我们参观他们的道场。
我直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法鼓山是山名还是寺名?监院带我们参观了寺院的图书馆与建筑工地。图书馆没什么好看的,满屋子的书,让人窒息,在里面转了一圈我都头痛得要命,可我们还得装出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这里翻翻,那里看看,不能让人小看,我们也是一代有文化的僧人。离开图书馆大家的心情轻松了许多,我们跟着监院来到一片正在建筑的工地上,监院说出了老法师的宏愿,他指着前面的一座尚未完工的大楼说:老法师计划办所佛教大学,这栋建筑里有殿堂、教室、僧寮等,可容几千人。我们啧啧赞叹,说真不容易。我们团队的僧众全是各大寺院的住持,都是“建筑高手”,我们热衷于跟监院比较一片瓦或一块砖头的价格,结果是岛上的物价要比大陆的贵。
左边是青龙,监院指着左边的山峰说。他的手转过方向。右边是白虎,我们替他说了。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叫我们望前方,前方是一片湛蓝的大海,海中有一小岛,他说那是颗明珠。
监院的话像是还没说完,就有人催说吃饭。席间,监院对着话筒喂呀喂的,请我们安静,说老法师要给大众开示,并结缘纪念品。我们放下筷子,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老法师,和老法师身边的一大堆纪念品。老法师还是那样文弱,一副不禁风的样子,只是少了那条很见风采的围巾。老法师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把话筒递给了我们的团长,请我们的团长介绍我们的团队。团长介绍得好仔细,我们一行六十多人,一个都不少,介绍我时,我也学着别人样子站起身来向老法师合十问讯,谁知老法师抢过团长的话筒,说:这位法师我认识。我听了好感动,好几年过去了,老法师还一直把我放在他心里。老法师也向我们介绍他的弟子,他指着年轻的监院说:他是法鼓山的二把手,除了我就是他,这次晚宴都是他一手安排的。监院向我们一弯身,我们回以热烈的掌声。
回到学院,我仔细看了那张挂在教室里的照片,找到了那位年轻的监院师父,其实,老法师的弟子都很年轻。我在想,台湾佛教没有经历那个疯狂的岁月,可台湾僧众似乎也有个“断层”。法鼓山的佛教大学不知何时完工,老法师百年后,那么重的担子将由谁去荷担?我脑子里不时闪现出年轻监院瘦弱单薄的身影。
车不知何时又钻进山里,我刚打了个盹,我清楚前方一站是佛光大学。
作者:
藏学
编辑:
吴欢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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