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极踏寻祖殿黄檗菴 | 吴越黄檗踪迹

在宁国历史上，有名头山响的两位祖师，一位是出生于宁国的北宋大慧宗杲禅师，一位是在宁国弘法的唐代黄檗希运禅师。宁国的百姓认为，黄檗禅师不仅深谙佛法，更懂《易经》，还能推测预测，黄檗禅师本身就是有神通的灵异之人，他经常借助各种器物作推算、预测，用于勘验风水等事。

放风筝勘址觅吉地

宁国流传着一则“黄檗禅师风中放鹞子”的传说，“放鹞子”就是放风筝。在建造千顷山龙兴寺之后，黄檗禅师拿出风筝放飞，风筝升空后，一直往西方飞，飞着飞着线断了，风筝乘风飘向了远方。黄檗禅师命人去找，在一个名叫“小沅”的地方找到了落地的风筝。等黄檗禅师赶到现场，找风筝的人把落地点指给黄檗禅师。黄檗禅师就在这个地址建了一座小房打坐，但总感觉气场不对，不但跑风漏气，而且久坐腰酸背疼。黄檗禅师打开罗盘一测，发现是把落点指错了，应该再往回退一丈才是。

“小沅”便是宁国南极乡南极行政村小沅自然村，村子四周有九座山峰，地形是“九龙戏珠”，九山拼出了一朵莲，中间莲蕊是一块平坦而又视野开阔的谷地。这块地方，就是风筝的落点。黄檗禅师在这个重新用罗盘“标定”过的地址，建了一座寺院，名叫黄檗菴。

“南极”并不遥远

我们从宁国出发，不到两个小时，就到达南极乡南极村小沅自然村黄檗菴遗址。高老师说，为了寻找黄檗菴，他已是第三次来到这里。特别是三年前那次来，见到了卧病在床的一位老者，这位老者向高老师讲述了各种有关黄檗菴的传说，这都是老一辈口口相传下来的。高老师将那次谈话，作了一个详细记录，不久老者就病故了。这位老者所说的黄檗菴，大殿前还有两个小庵，供奉韦陀和灵官。黄檗菴后山上有一座龙洞，当地传说，从钱塘江来的木材顺流到了龙洞，建菴所用木料都是从龙洞拉出来的。

那位卧病在床的老者说，黄檗祖师圆寂后，归葬于黄檗菴后山。高老师曾给我一张民国二十五年《宁国县志》的书影，载：“黄檗禅师墓，去城东百里南极坞，有碑。按：千顷山黄蘖禅林，唐文德元年敕赐紫袍、金钵盂，并敕书一道。今敕存，衣钵无。”黄檗菴周围村民的口口相传，和民国《宁国县志》的记载，都讲到黄檗禅师墓在南极。但紧接着，《宁国县志》编者在“注后”写了这样一条按语：“又按，《五灯会玄（元）》：师终于洪州黄檗山。不知何以葬此。”看来，编者对黄檗禅师葬于宁国，也是存疑的。

石碑上的“千年祖殿菴”

覃先生说，清末民国时期，黄檗菴还一直在，而且香火不断。大约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后期，寺院被拆毁，石材、木料被拉去建乡里的小学校，原有的石碑也被淹没了。所幸黄檗菴遗址这块地，祖祖辈辈没有人用。这些年先后出土两个鼓形青石柱础，寺院周围的住户，还留有一些木雕件。特别是2016年，一户人家翻新老房子，在地基上挖出土了一块完整的石碑，碑文基本齐全，应该有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这块石碑最早的发现者是覃先生。从黄檗菴遗址下山，有一位村民老陈，大老远就跟高老师打招呼，可见他们是老熟人了。老陈带我们来到一户人家，户主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聋哑老人，人很瘦小，走路有些跛脚，手里拄着一根拐杖。聋哑老人一边比划、一边高喊，用拐杖挑开了一堆枯树枝，露出来三层摞起来的石条，最上面是两块较小的方形石块，比较容易搬走。第二层的是一大块石碑，三四个人喊着号子搬走后，未发现字迹。最后一块废了好大劲才翻开，用水管冲掉附着在碑面的厚厚一层黄泥，露出了比较清晰的碑文。碑额四个大字被全部铲掉了，根据轮廓依稀可辨，好像是《集众地记》。

谁是立碑人？

这块碑立于嘉庆十六年（1811），是“琦公后裔”所立，碑的正文，记载了这个寺院叫“祖殿菴”，是一个“千年如故”的寺院。此地“古木倾盖，甘泉如饴”，这里禅风一直兴盛，“依山而猿鹤参禅，近水而鱼龙听法”。但是到了清代，寺院“富余烟霞向贫于供养”，以致于“难为云米之炊”，僧人不得不“作沿门之乞”，出现了“寺千年如故，僧一岁几更”的局面。所以，汪琦带头，率领村民，把自己家的肥沃的土地供养给了寺院，根本上解决了僧粮的来源问题，从此“琉璃光明而不灭，钟磬嘹亮而常鸣”，为“图久远之”谋，勒诸贞珉，一是让人们知道寺院田产的位置、数量，不要侵占。二是让人们铭记舍地之人的善举。

这个“千年”“祖殿”之“祖”，指的是谁？高老师说，上了岁数的宁国人都知道，这个“祖”，就是“黄檗老祖”。所以，在老百姓世代相传的叙述里，这里就是“黄檗菴”。碑文所指“祖殿菴”，就是“黄檗菴”。

为善者其名留芳

高老师说，他手里有《旌德德新建汪氏谱》，汪琦是四十九世，进士，礼部知制诰，但这个汪琦是唐代人，应该不是为黄檗菴舍地的汪琦。高老师又找到南极乡地图，发现在小沅外三华里处，有一个名叫“汪家村”的地名。回到宁国后，高老师给我发来一张光绪丁未年（1907）宁国《南极俞氏宗谱》书影，其中有一张《南极坞小源下铁岭坪俞嘉坚公坟图》。在这个“坟图”中，有“汪琦张进”的墓，就在小沅村里面一点。

一个世纪前，捐地给千年祖师庵的“琦公”和他的乡亲们，清晰地赫然出现在石碑之上，被人“勒石”铭记。“琦公”是谁？乡邦的族谱里，清楚记载着他的存在——“汪琦”，此真真是“为善者其名留芳”……

内容来源：2025年5月22日《海峡都市报》“海都新闻”

作者：白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