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山上的钟声 | 吴越黄檗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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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山上的钟声 | 吴越黄檗踪迹

《密云禅师年谱》记载:崇祯二年八月,受福州黄檗山万福禅寺请,九月归龙池扫传和尚塔,又礼祖茔,扫乐庵祖塔,说法于城中法藏禅寺。过姑苏,扫邓尉山万峰、宝藏二祖塔。过虎丘,扫隆祖塔。合寺办严,而譁逐愈甚,遂不及举七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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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苏州的“名物”,园林定会为首。但虎丘塔的名气,也算得上“顶流”,成为苏州古城的象征。虎丘塔不仅是中国现存最古老的砖塔之一,也是唯一保存至今的五代建筑。

古刹里的一座山

虎丘塔坐落在一座山上,这座山很小,高不过三十多米,但名气极大。被誉为“吴中第一名胜”,被称赞有“江左丘壑之表”。这座山,就是虎丘山。

清人褚逢椿在《桐桥倚棹录》里赞誉虎丘说:“山林而在尘市,非有弯谷高岩、深林幽涧而名遍寰区者,吾郡虎丘山而已。”我们的常识是寺在山中,而虎丘山长在一座寺里,故留下“老僧只恐山移去,日落先教锁寺门”之句。

虎丘塔是云岩寺的一座佛塔,又称云岩寺塔,始建于五代周显德六年,塔高七层,约47米,平面呈八角形。独特的砖身木檐结构,塔身设计为唐宋建筑风格。由于塔基长年自然沉降,虎丘塔从明代起就开始向西北倾斜,因此得了“中国第一斜塔”和“中国比萨斜塔”的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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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游虎丘后曾说,过姑苏,不游虎丘为憾事。虎丘有“三绝九宜”。虎丘“三绝”为山势之奇、远眺之妙和剑池之境,出自北宋朱长文的《蒲章诸公唱和诗题辞》:虎丘之景,盖有三绝。望山之形不越冈陵,而登之者见层峰峭壁,势足千仞,一绝也。近临郛郭,矗起原隰,旁无连属,万景都会,西联穹窿,北亘海虞,震湖沧洲,云气出没,廓然四顾,指掌千里,二绝也。剑池泓渟,彻海浸云,不盈不虚,终古湛湛,三绝也。明人李流芳在《江南卧游册题词》道出虎丘“九宜”:宜月,宜雪,宜雨,宜烟,宜春晓,宜夏,宜秋爽,宜落木,宜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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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袁宏道有《虎丘记》,记载了中秋苏州百姓夜游虎丘的盛况,对当时的情景描述得酣畅淋漓,叫人叹为观止:“只说游人之况,便可见一斑。当夜,全城闭户,人们携手并肩而来。上至士大夫士女,下至贫民百姓,全都靓妆丽服。他们铺设席毡,将酒肴摆在大路边,从千人石一直摆到山门,如梳齿鱼鳞般密集相连。檀板聚积如小山,樽罍似云霞般倾泻,远远望去,如雁落平沙,霞铺江上……”

张岱在《虎丘中秋夜》中,也记载了这一盛况:“登高望之,如雁落平沙,霞铺江山……动天翻地,雷轰鼎沸,呼叫不闻。”

虎丘山是历史名山,拥有2500多年的历史。传说中,春秋时期吴王阖闾葬于此地,葬后三日,有白虎蹲踞其上,因而得名虎丘。从远古时期的海中孤岛,到春秋时代的吴王离宫,再到六朝时期佛教名山,虎丘山见证了无数历史变迁。东晋时,王珣与王珉兄弟舍宅为寺,留下了“寺中藏山”的古韵。

文士笔下这座山

自古以来,虎丘山就是文人墨客雅集之地。唐代诗人杜牧、皮日休、张祜、陆龟蒙、罗隐等均有题咏虎丘的诗作,宋代的苏轼、朱长文、郑思肖等在此留下书迹和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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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剑池”四字为颜真卿所书,刻于千人石正北石壁上,成为虎丘山的一大胜景。自唐宝历年间白居易修通七里山塘后,虎丘游人频增。而苏东坡的“到苏州不游虎丘,诚为憾事”,更是让虎丘山成为趣游之地。头山门的黄色墙壁,象征着虎丘藏于寺中,内有康熙御笔“虎阜禅寺”。

剑池是虎丘山最神秘、最古老之地。池之南较宽,北面较窄,形似一把利剑。唐朱长文有诗句“石壁老万古,剑池照千秋”。剑池有两片陡峭石崖拔地而起,“锁住了一池绿水”。据方志记载,剑池下面是吴王阖闾埋葬的地方,剑池便是墓穴入口。据说当时吴王夫差将父亲阖闾入葬时,把他生前喜爱的“专诸”“鱼肠”等三千宝剑作为殉葬品,因得“剑池”之名。

点头石是虎丘山一块巨石,刻“生公讲台”四字,其西有篆书石刻“千人坐”三字。这位“生公”,便是是我国晋代著名高僧竺道生。他云游至虎丘,便在此开坛讲经,据传当时没有听众,他便聚石为徒。生公讲到妙处,天花乱坠,白莲盛开,顽石点头。元代顾瑛有诗写道:“生公聚白石,尘拂天花坠。可怜尘中人,不解点头意。”在千人石东北角有个池塘叫白莲池,池里有块石头,极其普通,但因为这个传说,它便有了“点头石”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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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隐禅师是顺治十一年六十二岁时“偶游虎丘”,并且在虎丘“感而作偈”。

胡雪岩与虎丘钟

虎丘山云岩禅寺挂着一口钟,细看钟铭上有“钱塘弟子胡光墉敬助”字样,但看年款是“贞享四年”,这是日本年号,钟铭里的“纪州海士郡”也是日本地名。这是咋回事?为啥中国古刹挂着一口中国人捐助刻着日本年号和地名的梵钟?

这要从日本说起。明治维新时期,日本废除了幕府统治。昔日由幕府庇护的日本佛教,遭遇了空前的“废佛毁释”运动。禅刹道场大量被毁,年轻僧侣还俗,老年僧侣不得不靠变卖庙产度日。

胡雪岩是得此信息,专程赴日本去收梵钟,还是刚好在日本遇到,没有明确的史料记载。据说当时胡雪岩在日本纪州、大阪、奈良、江州等地,以低廉的价格从各寺庙共购得五十口梵钟。纪伊国之三重县南部及和歌山县,江州为今滋贺县,这些梵钟大小不一,年代也不同,但大多铸造精良。日本的梵钟铸造源于中国唐朝的钟铃文化,但也有自己的特色,如钟上均饰有中国梵钟上较少见的乳钉纹,形状也多为古朴的平口直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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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雪岩将这些梵钟集中送至大阪、纪州等沿海地,然后装船入海,运至宁波港,再经浙东运河送抵杭州。梵钟到杭州后,胡雪岩请匠人在每口梵钟的纵带上镌刻双线阳文“钱塘弟子胡光墉敬助”字样,然后分送各座寺庙。其中除大部分捐赠予杭州城内庙宇外,还有桐乡崇福寺、天目山昭明寺、湖州铁佛寺及苏州灵岩寺等。

杭州岳庙的“岳飞纪念馆”(原启忠祠)西侧展厅内,立着一口日本铜钟,说明牌上写着:“(此钟)原系日本纪州法轮山福生寺旧物,铸造于明和四年(1767)。清同治、光绪年间,钱塘人胡光墉(号雪岩)东游日本,购回此钟赠送给岳王庙。”有媒体称,岳庙现存的这口梵钟,是胡雪岩送给众多寺庙的日本钟里唯一“幸存者”。从笔者发现虎丘这口日本梵钟来看,至少又出现了第二口。只见虎丘这口梵钟的纵带上,镌刻着双线阳文“钱塘弟子胡光墉敬助”字样,钟铭写道:

纪卅名草郡(今属海士郡)安原庄相坂村补陀落山应供寺者,观音大士镇座古道场也。崇德帝保延元年创之,安于大士为本尊,地藏、毘沙门为胁士。始密宗寺兴与废俱年深,开基之师不知谁矣。昔僧房六个,外簷牙庄田若干贩番。积檀缘助于外,修法严于内,实一方名蓝也。

大正年中,系兵火,堂宇灰烬已。来日就荒芜,住侣悉散,然本尊三躯,徒然而有基址,千猷寥落而残。近净土宗僧为之看,上粤同城府云山报恩寺开基,大僧都日顺上人看灵跡废毁,甚悯叹之。竟告其看主及村老,捨衣钵之资,本尊寺基并买之,寻改而为应持一乘精舍。佛殿、僧舍、厨库、门墙,皆新造之。花圃、松林、X井、菜园无不悉设不计。鸟巢、兔窠之砌忽成,灵鹫、白牛之刹,可谓法运嘉会时焉。又欲掛钟鼓,备昏晓X犍槌者。弘法之常轨音声者,应土之教体也。矧音闻摄入大士自他枢捷,何可欠之。畜志所运,洪鼓先造,巨钟次成。上人远付,便鸿令嘱予作铭及记其始末。呜呼,予鄙语何堪镌之,虽可固辞,邀方严意不得拒之,卒记其便概,又缀十二句拟其铭曰:小白华岸鲸吼凛,梵音响震海潮音;昏衢周彻觉重睡,启发聋盲又愈春。长打X宾停斩截,新成君主免幽擒。晓追霜光迎晓日,时起卧龙注传霖。十雨五风偕和畅,七难三毒岂相侵;遍闻杂听今皆绝,从是普门转广深。

总阳小西谈林廿四世大通院日永谨志,贞享第四丁卯三月十三日。寄附主:当山中兴开基大僧都日顺上人,纪州海士郡吹上白云山报恩寺开基,大僧都日顺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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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钟钟声远去

杭州沦陷后,在西湖湖滨第四、五公园间,悬起一口大钟,1946年《上海快讯》曾刊登“兴亚钟”报道此事。这口大钟,正是当年胡雪岩从日本购来,送给杭州吴山城隍庙的。这口钟铸于日本江户时代宝历四年(1754),原在大阪宝珠山本长寺,由著名的京都三条釜座铸造(该“釜座”至今仍是日本铁壶的名产地),铸造匠为有名的“釜师”和田信浓。这口钟高1.68米、口径近1米,是胡雪岩带回的日本钟里最大一口。这口钟之所以被从城隍庙转移到湖滨,源于米内山庸夫当年对杭州各寺庙日本钟的寻访与记录。

米内山庸夫是1928至1931年日本驻杭州领事。此人一上任,便受清末日本驻杭领事速水一孔委托,了解胡雪岩购回杭州的这批日本梵钟。米内山庸夫走访杭州大小寺庙,共发现十四口,并将每一口梵钟现存地、大小尺寸、原在地、铸造年份、铸工姓名等分别记录在案。这个记录为杭州的这批日本梵钟留下了一份较详尽的史料。

据米内山庸夫记录,杭州吴山城隍庙、解神殿、文昌庙、神霄雷院、东岳庙以及龙兴寺、众安桥岳王庙、五云山真际寺、云栖寺、北高峰灵顺寺、上天竺法喜寺、南星桥谯楼、天目山昭明寺等均有日本铜钟。从铸造年代来看,这批梵钟最早的是神霄雷院这口,铸于日宽永十三年,即明崇祯九年(1636)。最晚的是灵顺寺这口,铸于日文化八年,即清嘉庆十六年(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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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来自日本关西各地寺庙的铜钟,有好几口出自京都三条釜座、大阪南御堂等著名铜铁器铸造地,铸工不乏名师名匠。钟的口径大至1米,小至0.6米。有资料记载,新中国成立后,在杭州仙林寺(后改天华小学)、虎跑定慧寺,又各发现一口胡雪岩捐送的日本梵钟。

米内山庸夫在中国近三十年,曾任广东、杭州、济南、海拉尔、哈尔滨等地的领事。早在1910年,还在“东亚同文书院”上学的米内山庸夫,就在学校组织下对云南、四川的人文历史、气候、地形及交通情况进行考察并撰写了考察报告。此人精通汉语、深谙中国文化,写有《南宋官窑的研究》《中国风土记》《蒙古风土记》等。

面对深厚的中华文化,米内山庸夫知道,靠军事力量是难以征服一个民族的,这比登天还难。米内山庸夫说过:“中华文化有着人性的、本能的魅力,具有将其他民族熔入自己的文化熔炉中,将他者同化的伟大力量。因此,有时征服了中国的民族,反而被收服并装进中华文化的药罐里。就像满洲人那样,盗木乃伊的人自己反而成了木乃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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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来源:2025年2月13日《海峡都市报》“海都新闻”

作者:白撞雨

[责任编辑:闫秀勇 PFO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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