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悟克勤的禅学思想:举公案与示心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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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悟克勤的禅学思想:举公案与示心要

圆悟克勤《碧岩录》的问世,开启了禅学思想史上注释公案的新阶段。恰如有的学者所称:“《碧岩录》是一部注释性的禅宗著作。在禅宗发展史上,它标志着一个新的阶段,即由讲公案、逗机锋的《灯录》《语录》阶段,发展到注释公案、机锋的阶段。”以公案言禅、指示心要,是圆悟克勤禅法最为显著的特色之一。这不仅因其撰写了《碧岩录》《佛果击节录》之类公案评唱著作,还因为其平时开堂说法总是离不开引用公案古则,信手拈来,随机点评,而不是凭空说禅、口吐莲花,使人云遮雾绕、懵懂难会。

简单地说,“公案”就是禅家通过机锋语、棒喝等手段指点学人修行,并用文字记录下来的语录或灯录。在《碧岩录》的一则评唱中,圆悟克勤自己解释说:“且如诸佛未出世,祖师未西来,未有问答,未有公案已前,还有禅道么?古人事不获已,对机垂示,后人唤作公案。”对于公案是否能够明白会通,是禅悟的一个重要衡量标准,故古代大德们常常通过对公案进行颂扬来表达自己禅悟的心境。与圆悟克勤交往深厚的张商英居士,就参公案与悟禅道之间的关系,曾与兜率从越有一段对话:

昔兜率悦问张无尽:宗门葛藤有少,疑否?无尽曰:惟德山托钵因缘未了。兜率厉声曰:此既有疑,其余安得无疑。径入方丈不顾,无尽由是发愤参究,然后大彻。

张商英最后去拜会兜率从悦,兜率从悦瘦小精干。张商英曾听龚德庄说兜率从悦非常聪明,于是对他说:“听说禅师擅长文采,特来拜会。”兜率从悦听后大笑说:“漕运使大人(张商英当时任江西漕运使)失掉一只眼睛了!从悦是临济祖师的第九世法孙,我如果对漕运使大人谈论文章,就好像大人对我说禅论道一样。”言外之意是说张商英只精通文章而不精通禅,从悦禅师不精通文章,却精通禅。自视精通禅理的张商英听后非常不以为然。后来,张商英大肆推崇认可他的东林常总,但即使是东林常总也没有得到兜率从悦的肯定,张商英误其小气,于是在寺后面写了一些诗句,有意讥讽兜率从悦与东林常总之间的境界差别——“不向庐山寻落处,象王鼻孔谩辽天。”再后,两人又谈到一些宗门之事,兜率从悦问张商英:“既然运使大人受到东林常总的印可,那么你对祖师的言教是否还有什么疑问呢?”“有!”张商英说:“我对于香严独脚颂、德山托钵话这两段公案,就不能十分了解。”“既然对这两段公案尚有疑情,其它的禅语言说就没有疑问了吗?譬如岩头禅师对德山禅师所说的‘末后句’,你都透过了吗?”“不能十分了解。”张商英答道。兜率从悦听后大笑着回到了方丈室。张商英那一夜辗转不能入睡,冥思苦想岩头的“末后句”,就是不得其解,直至五更下床入厕,不小心踢翻溺器,于是幡然醒悟,说颂道:“鼓寂钟沈托钵回,岩头一拶语如雷。果然祇得三年活,莫是遭他授记来。”

张商英是当时赫赫有名的大居士,对文字公案理解之透令人赞叹。但是,当兜率从悦问他是否还有公案未能理解时,他回答说是德山托钵因缘、香严独脚颂等未能理解,因此兜率从悦不认可他,并且称此既有疑其余安得无疑。可见当时对于公案是否能够释然无疑,确实可以拿来当作禅悟的一个衡量标准。这已与先前禅宗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禅风有所不同。事实上,圆悟克勤一系的临济杨岐一派,禅风与禅宗分灯初期确实有很多的不同,特别是公案禅思想带有明显的时代特色。对此,日本学者土屋太祐先生曾在《北宋禅宗思想及其渊源》一书中进行过比较,他总结说:“北宋初叶禅林中颇有分类公案的学说,可视为公案思想发展的一个阶段,而这种公案的分类与后来临济宗杨岐派的公案禅思想有很多的差异。”以公案文字为依托的“绕路说禅”趋势的出现,自然与宋代文学以及文字禅自身的发展有直接的关系,但从更深处去看,这一趋势的盛行也不能摆脱整个禅宗所处的社会时代背景,特别是那个时代文人政治、经济、文化等一系列的生活。

对于文字禅,有学者指出:“文字禅主要是采用偈颂说禅的方法,禅师们都绞尽脑汁地在文字技巧上下功夫,从而走上了刻意追求文字,在文字上追求禅意的道路。”而对于圆悟克勤重文字的特点,亦有学者指出:“用文学的方式,舒畅自己胸怀,此是昭觉克勤之特点。昭觉所著《碧岩录》,亦几乎全是此一类的文学语言。”通过文学语言来说禅,确实可以说是圆悟克勤禅法的一个重要方面,但是他对于文字公案的采用和注释,仍旧是采取了“六经注我”而非“我注六经”的态度。圆悟克勤对于公案进行注释最终是以揭示禅法心要为其基本目的,因此,公案只是圆悟克勤揭示心要的一个工具而已。这多少可以从圆悟克勤解释公案的“颂古”形式看出来。“颂古”是以韵文对公案进行的赞誉性的解释,“它不仅是研究公案的方法,而且是教禅学禅,表达明心见性的手段”。圆悟克勤解释公案的“颂古”:“大凡颂古,只是绕路说禅。”“绕路说禅”虽然采用“绕路”亦即“不点破”的原则,但最终仍旧是将其意义放到“开示心要”、“见性成佛”的最终目的上。从这一点出发,公案确实不过是一种工具而已。故日本学者土屋太祐先生在其著作《北宋禅宗思想及其渊源》一书中如是说:

……可知他们打坐时提公案,可谓他们把公案当作一种帮助冥想的工具。圆悟克勤的著作中也有类似的想法。《圆悟心要》卷下《示禅人》云:“初机晚学乍尔要参,无扪摸处。先德垂慈令看古人公案,盖设法系住其狂思横计,令沉识虑到专一之地,蓦然发明心非外得,向来公案乃敲门瓦子矣。只如庞居士问马大师,不与万法为侣底是什么人。马云待汝一口吸尽西江水即向汝道。但静默沉审然后举看,攸久之间须知落处去。若以语言诠注,语言只益多知,无缘入得此个法门解脱境界。谛信!谛信!以悟为则,勿嫌迟晚。”可以看出法演和圆悟在修行方法上有共同点,即用公案帮助集中精神。

总之,拈说公案与指示心要是圆悟克勤禅法中极为重要的两个方面。一个是法门的方便设施,一个是修行的归旨意趣。无论是采取评唱的文字形式,还是采取信手拈来的言说形式,归根结蒂都是要指示心要于人,“大凡善知识举一语垂一机,要明生死根源,令一切人明心见性去”。禅宗各家法门方便设施虽然各有特点,举止言说又各有所异,然而观其法义根本、归旨意趣实无不同。即使是重要法门众多玄理文字,深邃精妙,却终不出一“心”,佛教“唯心”诚然如此。

来源:段玉明《圆悟克勤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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