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立派的黄檗高僧

崇祯十七年（1644），甲申之变。这年三月，隐元禅师主席黄檗八年后，写下一篇《请亘信行弥法弟住黄檗启》，把法席让给师弟亘信行弥和尚，便前往浙江海盐金粟山广慧寺，去省觐本师费隐通容禅师。住山黄檗之前，亘信行弥禅师先后住持南安大罗山栖隐禅院，中兴漳州南山寺，成为开创临济宗南山派的黄檗高僧。

亘信出家于南安雪峰

南山寺，位于漳州芗城区九龙江南畔的丹霞山麓，南面背靠丹霞山，北面朝向九龙江。据《龙溪县志·古迹》记载，南山寺原名“报劬崇福禅寺”，是唐开元年间（713—741）太子太傅陈邕所建。据明万历《漳州府志·寺观》卷之十二载：“南山报劬崇福寺，在城外南厢，初名延福禅寺。宋乾德六年，刺史陈文颢重修，名报劬院，后改曰崇福，今以报劬崇福并称。元至正九年重建，国朝永乐间修后改院为寺。”山门匾额“南山寺”三字，为明末大学士黄道周所书。

据《南山寺志》记载，释亘信（1603—1659），明崇祯年间（1628—1644）漳州南山报劬禅院（即今南山寺）住持，临济宗第32代，费隐通容禅师法嗣。亘信，字行弥，厦门同安蔡氏子。12岁时，随母往南安梅山雪峰寺拜佛，参见该寺住持止安上人，见其慈眉善目，和蔼可亲，顿生欢喜、仰慕之情。十七岁时，在梅山雪峰止安禅师座下剃发。不久，移住长泰石狮岩。

亘信得法于福清黄檗山

亘信在修学中感悟到，古人所讲“真参实悟”的话不假，于是多处游方参学。先到鼓山叩见博山无异，并受具戒，后又掩关于南安圭峰报亲寺之东庵。有一天，亘信扫地汗出，清风袭体，通身爽快，乃拍掌笑道：“好个出身处，时人不自知。”亘信一下子明白：“悟后不参古人言句，不肯见人，是大毛病。”

崇祯年间，费隐通容禅师住持福清黄檗期间，亘信启关直往黄檗，依费隐通容禅师学法，与隐元禅师成为同门。一日，费隐禅师在说法时发问：“何为宗门大旨?”亘信顿然有所悟，答云：“去住原非我，棒喝不是他，一个云门饼，好送赵州茶。”

有一次上堂，费隐和尚对亘信讲：“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若至，则如迷忽悟，如忘忽忆。试对此作一偈看。”亘信作一偈曰：“数载觅心不见心，承师捧下且翻身。一生伎俩从斯丧，赢得条条一个人。”从此机缘峻峭，当仁不让。费隐禅师以此印可亘信，亘信成为费隐禅师法嗣。

亘信住持漳州南山寺

崇祯八年（1635）腊月初八，费隐和尚方付拂子于亘信，此时亘信年三十二。第二年，温陵檀越请亘信住南安大罗山栖隐禅院，后住南山报劬、福州兴国雪峰、漳浦岱山九云、惠安平山、泉州招庆等刹。

据《新续高僧传·报劬禅院沙门释亘信传》记载：崇祯十一年（1638）春，亘信往金粟省觐本师费隐通容，“复回黄檗，助隐元建兴大殿”。崇祯十五年（1642）冬天，费隐和尚请专使持源流祖衣付与亘信。亘信举起示众道：“此是小僧生平，直不藏曲，须知当败缺处，正是得力处；凑泊不上处，正是立地处久立。”

亘信住持漳州南山寺时，南山住僧达数百人，均为临济各派子孙，实为临济宗门一大丛林。但因派系混杂，各立门户，自相纷争。亘信禅师乃为大众开说“非我非他”，以破掉“我执”，开创“喝云法派”。从此，南山寺成为临济宗喝云派的开宗祖庭。

亘信住持黄檗山

亘信禅师是接到隐元禅师的邀请后，于崇祯十七年来到福清黄檗山的。隐元禅师在《请亘信行弥法弟住黄檗启》中，真切表达渴望亘信行弥法弟代替他住持黄檗的殷殷之情。隐元禅师说，开宗立派传承宗师之风，最重要的是要靠“莫逆心腹”，开辟正法道场、掀翻祖道，“妙在彻骨弟兄”。要靠“家里人成家里事”。既然法兄弟们“爪牙早已完全”，那就要“肝胆繇来共赤”。亘信行弥法弟“德涵海岳，道契尘寰，一脉长悬，隐隐清弹霜夜月，双峦并峙，重重流露洞中春”。所以，我由衷迎请法弟来黄檗住山，还望慈悲仁义的法弟许可。而且“因缘出现，正值斯时”，“宾主圆融，莫非此际”。黄檗山的僧众瞻望法弟道风已久，地方士绅也渴望法弟来开示弘化。法弟若来黄檗登狮子座，实乃万福道场锦上添花。我和黄檗两序大众，恭候法弟持白杖主法黄檗，亲自聆听狮子哮吼，这才是“快平生之愿”的大吉之事，以此“满足旷劫之心，庶浪子知归，山灵有幸”。接到隐元禅师的“邀请函”后，亘信禅师不负众望，来到黄檗升座主法。

在隐元禅师离开黄檗去金粟、福严、龙泉期间，住持黄檗的亘信行弥禅师，写下《请隐元禅师回山书》。顺治三年（1646）正月二十五日，隐元禅师回到黄檗道场，时年五十五岁。此时的天下笼罩着风尘，而古刹的山色溪声依旧。隐元禅师感慨万分，吟出“一别寒岩阅两春，五湖佳景眼中尘”之句。

在隐元禅师回黄檗前夕，亘信禅师已经回到泉州，两人并未见面“交接”。亘信禅师走前写了一封“请隐元禅师回山”的书信。道光《黄檗山寺志》“第四代行弥亘信禅师”一条，收录了这封信。但此事在《隐元禅师年谱里》没有记载。亘信禅师写到，我生平疏懒，不堪为人师范，素作支遁记，以养病躯。黄檗祖席如此重要，非法兄道德光大，莫能振其弘规。所以，还是请法兄早日回山，“以安常住，慰四众之望”。

支提阅藏雪峰圆寂

亘信禅师住持南山寺期间，每当开坛讲经，远近缁素人士云集，前来闻法者常达五六百乃至千人以上，德重道高，名振一时。省内诸多禅寺，纷纷恭请其开坛传法，如闽侯大雪峰寺，怡山西禅寺，福清万福寺，泉州大开元寺和承天寺等。顺治十三年（1656），应宁德县支提山万寿禅寺方丈之请，前往结夏安居，借此参阅三藏十二部经典，深入经藏，并在该寺说法传戒。此后，复返闽侯大雪峰寺驻锡。

据《五灯全书·福州雪峰亘信弥禅师》记载：顺治十六年（1659）初秋，亘信染有微疾，但他谢绝医药。七月十五中元日，亘信依次遗嘱后事，一切不循世。到了夜半，命侍者备汤澡浴，众弟子环立侍候。到十六日凌晨鸡鸣，便更衣端坐，问首座照彻禅师道：“芙蓉来作什么？”照彻答道：“造一座无缝塔。”亘信问：“几工造就？”照彻回答：“不费工夫。”亘信说：“好生瞻仰。”照彻礼敬退下。亘信又问明照禅师：“吾示汝妙湛圆寂，不以世求。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碌，即如如佛。”

到卯时，众请遗偈。亘信说：“往往说了死不得，要行便行，用偈作什么？”遂跏趺而逝。世寿五十七，僧腊四十。奉全身塔于雪峰之麓柽洋，宫詹学士周廷镳撰塔志铭。此塔后改移漳州南山寺。

内容来源：2024年3月14日《海峡都市报》“海都新闻”

作者：白撞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