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高僧养成记：与星云大师同窗，得十位贵人相助

2001年6月1日，下午17时58分，一代高僧茗山长老安详示寂，往生弥陀净土。僧龄七十载，戒腊六十七夏。

而他是如何走上学佛这条道路？这一路上又有哪些对他学佛产生深远影响的人物呢？

茗山长老（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茗山长老学佛启蒙人是一位伟大的女性

茗山长老这样说：“我的出家，首先受到了母亲的影响。”

1914年农历二月二十，距离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不到半年时间。在江苏省盐城县大寺巷（现为光明巷），一户钱姓人家，一个婴儿呱呱坠地，他就是后来成为中国佛教一代高僧的茗山长老。

茗山长老俗名钱延龄，父亲是上海《申报》副刊编辑、学校教师，母亲是一名佛教皈依弟子，兄弟姐妹四人，全家六口靠父亲在私塾教书过日子，生活淡泊艰苦。

七八岁，钱延龄随母上小学读书，学习语文、算术、学字，随父亲在私塾读《三字经》《大学》《中庸》《论语》等。十年时间，通过学习孔孟之学，懂得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打下了扎实的古典文学基础，了解古代历史，为后面出家学习佛教经论提供有利因素。

每次放学回家，母亲叫我和妹妹在家中行香、坐香、念佛、盘坐等。十几岁时候，母亲每次到城乡寺院进香拜佛、参加法会都会带他去。十八岁时，到龙冈镇弥陀寺百日佛七，听融高老法师讲《地藏经》，还教我复小座，也就是复讲一遍，这就造就了我后来出家学佛的殊胜因缘。

——茗山长老

1959年春，母亲八十二岁在上海去世。

现盐城建湖罗汉院（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剃度恩师宏台老和尚为保护寺院被日寇打了一枪，临终前口中不停地呼唤茗山

1932年，释迦牟尼佛诞辰日当天，茗山长老正式剃度。在此之前，征得父母同意后，茗山长老了选择了德高望重的宏台老和尚做披剃师，在盐城西乡湖垛镇收成庄罗汉院出家。

宏台老和尚，法名本绪，字宏台，在长老的印象中，老和尚威仪庄严，步履稳重，态度诚恳，语言缓和。到处教化众生，人称“南印光，北宏台”。

初出家时，茗山长老学佛功课勇猛精进，每天一人坐在大殿上阅读《禅门日诵》，七天背诵《楞严咒》，一个月将《朝暮功课》背熟，在新年前夕，一夜不睡，拜佛念经。

在众弟子中，宏台师父特别喜爱聪明伶俐、勤奋好学的茗山长老，而且器重他，对他寄予厚望。在罗汉院，茗山长老学到了很多佛教知识，因而感到生活适意，心情悦畅。

这一段经历对他终身都产生了深刻的影响，这座寺院也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1942年，茗山正在湖南弘法，罗汉院遭到侵华日寇炮火摧毁，宏台老和尚因保护寺院被日寇打了一枪，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口中还不停地呼唤着茗山法师，可见师徒感情之深。茗山长老得知这一情况后，顿觉五内俱焚，伤心不已！

智光法师创办焦山佛学院，茗山法师门门功课第一，同学中高僧辈出

智光法师（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从1934年春到1936年秋，这两年半内，我都在焦山定慧寺修学。”

——茗山长老

1934年春，这一年，茗山长老二十一岁，宏台老和尚专门为他做了一套新僧装，又给了他一些银元，乘轮船亲自送他到定慧寺受戒。

正是宏台老和尚这一举动，给年轻的茗山法师在今后的学佛道路打开了更广阔的世界。

在定慧寺受戒后，遵照师嘱，茗山长老继续留在焦山参学。在寺内学戒堂里，系统学习早晚功课犍槌、四大延祝、八大赞、华严字母以及水陆等佛门知识。

1934年，定慧寺住持智光法师创办了焦山佛学院，茗山长老也进入佛学院深入学习，成为焦山佛学院首批学生。

智光法师是近现代华严宗的著名僧人。1908年入金陵刻经处祗洹精舍深造，与太虚、仁山同窗，1914年赴上海华严大学，从月霞法师研习华严经。

创办焦山佛学院后，智光法师聘请雪烦法师为教务主任、东初法师、玉泉法师为讲师，监学为云开法师，每月考试，茗山长老各门功课都为第一。

在茗山长老的同学中有一位志开法师，他后来来到南京栖霞寺，兴办栖霞律学院。南京大屠杀期间，他与寂然法师将栖霞寺作为避难所，挽救24000多人免遭日寇屠杀。

图片来源： 微信公众号“ 佛 都金陵”

焦山佛学院自1934年至1948年，共办预科班三届（五个班），正科两届（两个班），培育学僧近300 人。

除了茗山长老之外，很多毕业生成为世界著名高僧，如中国台湾佛光山星云法师，美国纽约仁俊法师、夏威夷虚云寺住持知定法师、澳大利亚悉尼观音寺方丈法宗法师、新加坡菩提阁松年法师、香港大屿山宝莲寺前任方丈圣一法师、鹿野苑住持达道法师；中国台湾金山分院悟一法师、南山放生寺莲航法师；苏州寒山寺性空法师等。

雪烦长老开办“六合酱园”，茗山法师变身快递小僧

雪烦长老（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在焦山佛学院，雪烦长老与智光法师、东初法师都是来自江苏泰县。

雪烦长老14岁出家，20岁在栖霞寺受戒。年轻时先后求学于镇江竹林佛学院和北京柏林寺佛教文理研究院。1934年出任焦山佛学院教务主任。1942年至1946年担任焦山佛学院院长。

雪烦长老先后担任过江苏省政协委员，南京市政协常委、中国佛协理事、江苏省南京市佛协副会长、南京市佛协会长，中国佛协栖霞山僧伽培训班顾问等职。

他于抗战期间，保护了国宝“瘗鹤铭”，在茗山长老自传中也有详细的叙述。

茗山长老1946年从湖南返回焦山，这个时候的寺院住持、焦山佛学院院长就是雪烦长老。

同年夏，时任中国佛教会长的太虚大师考虑到中国佛教需要重新整顿，而整顿全国佛教需要训练办会的人才，因而在焦山举办“会务人员训练班”。聘芝峰法师为班主任，瑰然法师为教务主任，雪烦长老为训育主任，东初法师为事务主任， 雪烦长老则叫茗山长老挂个训育员的名。

1946年秋，雪烦长老退居，东初法师升座，为圆湛、戒证、茗山、介如四位法师传法授记，并都请为监院，其中茗山长老分管佛学院兼《中流》主编。

1948年，焦山佛学院学生自动散去，雪烦长老这个时候任上海三味寺方丈，因此茗老将焦山文物存放于三味寺。在三味寺，茗山法师还曾经做过一段时间“推销员”。当时雪烦长老为了适应新时代的生活方式，开办“六合酱园”，茗山法师负责推销和送货上门，后又办炒货厂，茗山法师同样做推销员。

太虚大师

20出头脱颖而出，茗山法师深受太虚大师赏识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如果说茗山长老是佛门的“千里马”，那么，太虚大师就是那位伯乐之一。

茗山长老在焦山定慧寺任知客期间，恰逢镇江太平寺迎请太虚大师讲经，茗山长老听说这一消息后，到太平寺听大师讲经，经同乡大超法师的介绍，茗山长老与太虚大师第一次见面了。在茗山长老的记忆中，大师的印象是：“面如满月、雍容大雅、威仪齐整、举止安详。”恭敬之心油然而生，不觉就五体投地。

太虚大师也非常喜欢茗山法师，当即让他当自己的临时侍者，在讲经时让茗山法师为他捧经架到讲堂，然后与大众一起听经。经过这次的亲近，茗山长老对大师的德行和学问更为称叹。

1936年春，太虚大师来到焦山佛学院，茗山长老到华严阁为大师扶纸。闲暇期间，茗山长老将自己所写的四首诗呈给大师看，表达了想去武昌世界佛学院深造的愿望。太虚大师听后，当即写了两封给院董李子宽老居士和代院长法舫法师，经过大师的推荐，茗山长老得以顺利地到武昌佛学院求学，潜心钻研佛学。太虚大师还将这四首诗寄到上海佛教日报发表。

1937年，太虚大师在庐山大林寺讲经，茗山长老做记录，有一次，在山亭里茗山长老问大师：“《解深密经》很深，有些地方我听不懂怎么办？”太虚大师很严肃的对他说：“唯佛与佛方能究竟诸法实相，你们的智慧达不到，只应将信仰心去接受，决不可以怀疑！”这句话让茗山法师升起了惭愧心。多年后，茗山长老还念念不忘这件事：“大师的话我一直铭刻在心，指导我的学修。”

还有一次，茗山长老在大师房间侍候，大师对客人说“茗山很沉静（诚敬）的。”这句话对法师也是很受鼓励。

1994年，茗山长老（右一）与印顺导师（中）回忆太虚大师。（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太虚大师对茗山长老的人品、佛学和求知精神非常赏识，经常带他辗转湖南衡阳、耒阳、长沙等地寺庙任职和筹办佛学院。抗日战争期间，太虚大师出国争取对中国抗战的同情和支持，将衡阳花药山寺的事务交给他主持，当时茗山长老才20多岁，但他不负众望，工作做得很好。

茗山长老对太虚大师始终怀有崇仰与感恩的意识。1947年太虚大师圆寂，他写下《痛哭老人》一文，表示太虚大师“‘振兴佛教，利益众生’的思想，永远种在我的八识田中。”该文的真挚处处自然流露，感人至深，对太虚大师的佛教思想与实干精神也有深入的理解。他认为太虚大师“是注重切实行持的真菩萨”。

痛失挚友赵朴初，茗山法师献挽联道深情厚谊

茗山长老与赵朴初

赵朴初：“我与茗山志同道合，心心相印，是难得的挚友。”

茗山长老与赵朴初居士相识已有60多年的历史，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上海，那时，赵朴初居士协助中国佛教会做慈善事业，负责“慈善联合收容会”的难民收容工作。

后来，圆瑛法师、太虚法师担任佛教会会长期间，赵朴老和我都是理事。此后风风雨雨的几十年，我们一直都在中国佛协共事。解放后，为了筹备成立中国佛教协会，上海市召开预备会议选派代表参加，我极力推荐赵朴初居士。

——茗山长老

赵朴初居士与茗山长老之间的友谊在中国佛教界被传为佳话。对于他们之间的友谊，茗山长老曾经这样说：

我们彼此非常挂念对方，非常尊重对方，这种深厚的情谊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

——茗山长老

时任江苏省宗教局副局长、党组副书记袁普泉曾回忆：1998年，赵朴老来南京时，当面交给他一个任务。他说：“袁局长，茗山法师年事已高，拜托你照顾好他。他现在各种社会活动太多，年轻人也吃不消啊！”他自己已经 91 岁高龄了，茗山法师也已 84 岁。他们都是为中国佛教操劳不息的耄耋老人。赵朴老为什么特别嘱咐我照顾茗山法师？这要从他们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深厚友谊说起.....

赵朴初居士去世后，茗山长老写下这样的挽联：

幸教会有缘共事，相互关怀、相互爱护、相互帮助、相互尊崇，想当年同心合作；

叹国家顿失英才，非常忍痛、非常悲哀、非常担忧、非常伤感，祈您老乘愿再来。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2001年6月1日上午10点，遵照其遗嘱，家人将赵朴初居士的骨灰撒在上海吴淞口，当天下午17时58分，茗山长老在上海圆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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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山长老从出家起，一生都在不断参学，还有不少法师或多或少对长老的学佛给与了很大的指引。

东初法师——他是茗山法师的指路明灯，也是近代著名的佛教禅宗大师

东初法师（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在焦山佛学院，讲师之一的东初法师就是近代著名的佛教禅宗大师。1946年，东初法师任焦山定慧寺升座，传法授记后，茗山长老等四人一并被请为监院。

茗山法师苏州参访印光大师，关房窗口听开示

印光大师闭关中（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印光大师是茗山长老经常提到三位大德的名字之一。

1936年秋，茗山长老时年二十三岁，在太虚大师的引荐下，他接到武昌世界佛学院的入学通知。在离开焦山欲往武昌期间，长老来到苏州参访印光老法师。时印光老闭关于苏州报国寺，在关房窗口见面并听他开示。

见他老圆睁定眼，口若悬河，一直称赞“净土法门是十方诸佛同赞，九界众生同遵的不可思议的法门，必须深信切愿，老实念佛。”我们还看到窗外有许多居士来求皈依，老法师用红纸帖给每人写个法名，说方便三皈，并给他们讲几句开示，就进去用功了。

——茗山长老

茗山法师母亲去世，虚云老和尚主法

虚云老和尚（图片来源：凤凰网佛教 摄影：云居山真如禅寺）

1937年，因战事紧张，茗山长老等四人来到南岳，分派到山下祝圣寺，在寺内的佛学讲习所学习。1938年，虚云老和尚来到祝圣寺讲经，对于虚老的开示内容，茗山长老一直记着：“一念不生是真戒，一念不动是真定，一念不分别是真慧。”甚至虚老开示的表情长老都记得很清楚：两眼微闭，说的是从内心发出的功夫话，二六时中闭目观心，真是一位禅者的表率。这是茗山长老初次遇见虚云老和尚的印象。

根据1943年7月29日出版的《佛化新闻》记载，1942年10月，因送宝住老和尚灵龛入塔，茗山长老特由耒阳金钱山到南岳上封寺，虚云老和尚也顺便道来岳，为祝圣寺大众开示，茗山长老也随众参叩听讲。临别时，虚云老和尚对茗山法师道一句“有缘再会”。“我真想‘再会’，只希望他日“有缘”哩!”茗山法师后来回忆说。

与虚云老和尚“再会”是在1959年春，当时茗山法师母亲去世，在殡仪馆准备火葬，虚云老和尚正好在上海，于是茗山法师请虚云老和尚主法，火化后虚云老和尚还对茗山法师说：“恭喜恭喜，老太太已往生净土”。同年10月，虚云老和尚圆寂。

茗山法师的第一位传法师宝生老和尚

1938年，在南岳，茗山法师结识了宝生老和尚。在湖南佛教界，宝生老和尚以长于修建寺院著名、一位热心于僧侣教育德高望重的高僧，也是茗山法师的第一位传法师（临济宗）。

爱国高僧巨赞法师亦是有缘人

巨赞法师塑像

1939年在南岳，江苏籍著名佛教领巨赞法师在南岳福严寺创办“佛学院研究所”，调茗山法师任寺院维那兼研究班监学。

茗山长老85龄德相（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茗山长老最喜欢听经闻法。他说，这一方面可以促进自己在佛法上的解与行，也可以学习其他法师方便善巧的讲经方法。

茗山长老（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解放初，茗山法师经常在上海金刚道场听经闻法，甚至班禅大师还为其摩顶。在道场里，听能海上师讲戒律，听清定上师讲《菩提道次第论》。初次之外，茗山法师去慈修庵听应慈法师讲《法华经》、海会寺听静权法师讲《弥陀经》、在法藏寺听兴慈法师讲《二课合解》，在其他道场听如山法师讲《金刚经》、听续可法师讲《心经》。

当然，在茗山长老一生孜孜不断的求学过程中，遇到很多很多给与他鼓励、知识的高僧大德，在这里不是一篇文章就能概况的，所以就不一一列举。

茗山长老纪念馆（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2021年6月1日，茗山长老圆寂20周年纪念日，仅以长老最后的遗嘱纪念长老，祈愿长老不舍众生，乘愿再来！

秋水魚踪，长空鸟跡，

若问何往，往生净域，

觉而不迷，生必有灭，

乘愿再来，何须悲泣。

茗山长老遗嘱（图片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

茗山长老生平事迹

茗山长老俗名钱延龄，一九一四年农历二月二十生于江苏盐城，幼从父读古诗文，随母诵经学佛。

十九岁在建湖罗汉院依上宏下台老和尚出家，法名大鑫，字茗山。

二十一岁在镇江焦山定慧寺受具足戒，入焦山佛学院学习。

二十三岁得太虚大师推荐，入武昌世界佛学院高级研究院深造。

抗日战争期间，受太虚大师委派，先后至湖南来阳、衡阳等地住持朴林，创办佛学院，协助编辑出版《海潮音》。

一九四六年夏，奉召由湘返苏，参加中国佛教会会务人员训练班。结业后留焦山佛学院主持教务，主编《中流》佛学月刊。经焦山定慧寺智光、雪烦、东初两代上人择为法嗣。

一九五一年，荣任焦山定慧寺方丈。

十年浩劫，被逐出山门，居陋巷，处窘境，室徒相如之壁，食仅颜子一瓢，依然僧家本色，坚持独身、素食、诵经、持戒、不改装、不还俗，手书《楞严经》，并撰写佛教诸经提要，对佛学贡献甚大。

一九七九年，国家落实宗教政策，应请重返焦山住持寺务，领导古刹复修。

一九八二年，受聘为中国佛中国佛教协会在南京栖霞山创办的僧伽培训班主任。

一九八四年，受聘为中国佛学院栖霞山分院第一副院长，先后兼任南京栖霞古寺、宝华山隆昌寺、无锡灵山祥符寺、盐城永宁寺方丈。

一九九二年出版《茗山文集》。

一九九五年出版《茗山书法作品选》，其他著述包括文章、诗词、楹联、法语、讲经稿、日记、书信等，累超一千万言。

二零零一年，舍报于上海瑞金医院，享年八十有八，僧腊七十，戒腊六十七夏。

内容来源：微信公众号“佛都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