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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孺童:论一个当代汉传佛教讲经僧的自我修养


来源:凤凰佛教

如何更好地使中国佛教文化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如何使中国佛教文化在今天人们建设精神家园中发挥更好的积极作用。

核心提示:讲经说法是出家人的分内事,讲经弘法是时代与众生的需要。当前在全国范围内举行的“汉传佛教讲经交流会”,是在国家宗教事务局主导下,由中国佛教协会统一安排组织的一年一度佛教界学修大事。截至2015年,“汉传佛教讲经交流会”已经举办了7届。本文作者,中国佛教协会理事王孺童认为,讲经交流会对于形成“学习经典、讲经说法、弘扬正信”的良好风气,发现和培养学修并重的青年僧才,起到了十分积极的作用,以下为其《当代汉传佛教讲经趋势》一文节选:

2015中国佛教讲经交流会现场(图片来源:凤凰佛教)

一个讲经活动的成功与否,其核心在于讲经的那个人。如果讲经者德行兼备、学养精深,就能普摄群机、大弘佛法。否则,不但不能促进佛法,反而使民众疏离佛教,威胁到佛教自身的发展。所以,讲经者必须加强和提高的自身修养,从而更好地服务引导广大信众,

世出世法,精勤修学

世法,指世间法,即俗谛;出世法,指出世间法,即真谛。佛教本身是出世法,是教导世人如何出离世间、了生脱死、永绝轮回的法门。既然是出世法,佛法对于世间法基本是持全面否定态度的,因为依照佛教的世界观,世间的一切存在都是“虚、假、空”的。所谓虚,指世间一切都是“虚幻不实”的;所谓假,指世间一切都是“假合不真”的;所谓空,指世间一切都是“性空不有”的。世间如此不堪,作为生存在世间的人来讲,又如何来摆脱世间、出离世间呢?这就需要人们依照佛陀所讲说的各种理法,如理作意、依法修持才行。而这种理发,佛教就称之为“谛”。佛陀就是依照“真、俗”二谛,来为世人说法的,所以今人更要明辨二谛,方能讲经说法。

龙树造、后秦鸠摩罗什译《中论》卷四《四谛品》:

诸佛依二谛,为众生说法:一、以世俗谛,二、第一义谛。若人不能知,分别于二谛,则于深佛法,不知真实义。

青目《释》:世俗谛者,一切法性空,而世间颠倒故生虚妄法,于世间是实。诸贤圣真知颠倒性,故知一切法皆空无生,于圣人是第一义谛名为实。诸佛依是二谛,而为众生说法。若人不能如实分别二谛,则于甚深佛法不知实义。

知晓“真、俗”二谛之后,有人就会产生疑问:佛教最终是叫人们去追求真谛,那还需要俗谛作什么?而真谛又是不能被言说表诠的,一旦能够有所描述的就是俗谛,岂不是说用言辞讲经,永远只能说俗谛,而不能最终达到脱俗求真的目的么?

龙树造、后秦鸠摩罗什译《中论》卷四《四谛品》:

若谓一切法不生是第一义谛,不须第二俗谛者,是亦不然。何以故?若不依俗谛,不得第一义;不得第一义,则不得涅槃。

青目《释》:第一义皆因言说,言说是世俗。是故若不依世俗,第一义则不可说。若不得第一义,云何得至涅槃?是故诸法虽无生,而有二谛。

也就是讲,虽然一切言说都属于俗谛,但如果不依据俗谛,真谛则无以表诠。一味强调真谛而否定俗谛,看似维护了真理,其实是把“真、俗”二谛全都否定了。俗谛不讲,真谛不显,则涅槃也就无缘证得。对于“真、俗”二谛不能割裂的看,并不是俗谛之外,别有一个真谛存在。懂得这个道理,讲经虽然是以言语说法,但以俗诠真,是修学佛法的必须方法与必要手段。

再有,现在时代发展、科技进步,也就是世法昌明,人们素质普遍提高。相较于受教育的程度,显得佛教出家僧人有明显缺失。倘若出家人连世间道理都不懂、说不明白,又如何让世人服气,进而依止你去脱俗求真呢?所以,如果想讲好经、说好法,必须在精研内学的同时,加强对外学的了解,这样才能以理服人、摄受众生。

立德修身,立言传教

作为一位出家人,一位登坛讲经的法师,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注重自己德行的培养。中国受儒家文化影响几千年,历来强调身教大于言教。《左传•襄公二十四年》:“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这就是讲:上善之士,立德济世;中善之士,立功救苦;下善之士,立言传理。可见,世法以“立德为本,立言为末”。

而佛教也特别强调“德”的作用。一般来说佛陀具足有三种性德,即:智德、断德、恩德。佛宝尚且如此,那法宝、僧宝呢?唐澄观《大方广佛华严经随疏演义钞》卷二:“心性本觉,即是佛宝。恒沙性德,皆可轨持,即是法宝。此恒沙性德,性相不二,和合名僧宝。”可见,若无德,三宝就不能住世,佛教也随之灭亡。

虽然儒家的“德”与佛教的“德”,在内涵上有所不同,但可以结合来看。当前,社会上对佛教的负面攻击很多,媒体也推波助澜,究其根结,无非是某些寺院、某些出家人的行为作法,违犯了佛教律制,背离了宗教与世俗双重伦理。这既伤害了佛教信众的宗教情感,也让广大非信教群众所不齿。试想一个在众人面前“破戒败德”的比丘,又如何能“冠冕堂皇”的讲经说法呢?所以,作为一名讲经之人,无论出家,还是在家,一定要注意自己德行的修持。

契理契机,慎谈神怪

佛教说法特别讲究“契理契机”。所谓契理,就是指要契合正法真理;所谓契机,就是指要契合众生根机。契理,是对说法者而言;契机,是对听法者而言。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并非各自独立。如果说法者讲的不是真理,那么对于听法者也就不能契机;如果说法者讲的是真理,但不能契合众生根机,那么从听法者角度还是觉得你讲的不能契理。由此看来,说法是否契理,可以自我把握;但能否契机,恐怕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后秦鸠摩罗什译《维摩诘所说经》卷上《弟子品》:

佛告富楼那弥多罗尼子:“汝行诣维摩诘问疾。”富楼那白佛言:“世尊。我不堪任诣彼问疾。所以者何?忆念我昔,于大林中,在一树下,为诸新学比丘说法。时,维摩诘来谓我言:‘唯。富楼那。先当入定,观此人心,然后说法;无以秽食,置于宝器。当知是比丘心之所念,无以琉璃同彼水精。汝不能知众生根源,无得发起以小乘法。彼自无疮,勿伤之也;欲行大道,莫示小径。无以大海,内于牛迹;无以日光,等彼萤火。富楼那。此比丘久发大乘心,中忘此意,如何以小乘法而教导之?我观小乘,智慧微浅,犹如盲人,不能分别一切众生根之利钝。’”

作为佛陀十大弟子之“说法第一”的富楼那尊者,尚且发出“不观人根,不应说法”的感叹,更何况我们现今的普通学人。作为讲经者一定要重视“契机”,不能只顾自己在台上一味地讲,而不管台下听众是否能够接受。

当然,契机的目的还是为了契理,不能为了迎合听众口味,而讲一些似是而非、故弄玄虚的内容。《论语•述而》:“子不语怪、力、乱、神。”东晋李充《注》:“怪、力、乱、神,有与于邪,无益于教,故不言也。”儒家尚有此通达之见,何况释家之大智慧也。

现在有些人讲经,言般若就喜空玄,说净土就喜七宝,谈禅宗就喜公案,论密意就喜神通,弄得听者云山雾罩、不知所宗。尤其现在比较普遍的不良风气,就是不论讲什么都要扯上“神通”,好像没有“神通”就不能证明某种法不殊胜一样。

东晋瞿昙僧伽提婆译《增一阿含经》卷一八《四意断品》:

是时,尊者大目揵连到时,著衣持鉢,欲入罗阅城乞食。是时,执杖梵志遥见目连来,各各相诣谓曰:“此是沙门瞿昙弟子中,无有出此人上。我等尽共围已,而取打杀。”是时,彼梵志便共围捉,各以瓦石打杀,而便舍去。身体无处不遍,骨肉烂尽,酷痛苦恼,不可称计。是时,大目揵连而作是念:“此诸梵志围我取打,骨肉烂尽,舍我而去。我今身体无处不痛,极患疼痛。又无气力可还至园,我今可以神足还至精舍。”是时,目连即以神足,还至精舍,到舍利弗所,在一面坐。是时,尊者大目揵连语舍利弗言:“此执杖梵志围我取打,骨肉烂尽,身体疼痛,实不可堪。我今欲取般涅槃,故来辞汝。”时舍利弗言:“世尊弟子之中,神足第一,有大威力,何故不以神足而避乎?”目连报言:“我本所造行,极为深重,要索受报,终不可避,非是空中而受此报。然我今日身极患疼痛,故来辞汝,取般涅槃。”

作为佛陀十大弟子之“神通第一”的目犍连尊者,尚且因业力作用,而不能使用神通避免被执杖梵志用乱石打杀之悲惨结局,更何况普通凡人呢?所以,与其毫无利益的大谈神异之事,不如踏实讲说佛教业力因果道理,使听者能够从正途进入到佛教正法中来。(2015年9月讲于山东省第二届讲经法师培训班,原载《宗教与世界》,2015年第5期)

[责任编辑:邢彦玲 PFO003]

责任编辑:邢彦玲 PFO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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